“我睡得差不多了。”我去拿床头柜上的温度计给夫君测体温,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了跳,夫君的体温由原来的36度多上升为39度,我不由大惊,脸上的睡意也全无。我又重新测量了一**温,仍在39度以上,赶忙叫醒旁边睡觉的弟妹,到医院的冰柜里,拿出冰袋,用干毛巾裹着,放在夫君的腋下和大腿根部,医生说用这种物理降温很有效果。
我们几姊妹手忙脚乱忙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把夫君的体温降到了37度。
此时,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发白,忙累了的弟妹们又趴在床边上睡觉。我是不敢睡觉的了,生怕再有什么闪失会造成终身的悔恨,就坐在夫君的床边,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不知道该给他说什么好,于是只好又拿出随身携带在包里的日记本来,趁这会天快之时,写下这段文字。
日期:2012-02-14 12:33:40
第一部
2005年7月31日晴
6气管切开手术
夜,又是很深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香甜的梦乡里,我趴在夫君的床边上,看着他出着粗气,心里很是难受,于是,又拿出日记本来,记着今天的日记。
夫君,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7月31日,是“八.一”建军节前夕的一个夜晚,要是在往年,你们的战友又会聚在一起,为你们生命中这个不平凡的日子庆祝。可是,今年的这个节日,你却躺在了病床上,不过,在今天,你的很多战友都来医院看你了,刘长明、雷太仁、周明详、黄桂生、陈金明、李元明、周加义、向全林……他们都没有忘记你,特别是重庆的高升学、黄芹、张道学、朱志义、杨显文……他们在你床边,和你说着过去在部队里点点滴滴。夫君,你回想起来了吗?从你毕业分配到宁夏青铜峡一营三连当排长、去特务连当连长、又去军务股当股长以来,他们都说你这一生都是在与警务、侦察、设调打交道,而且还说你是特务连的特务头子。那时,你好年轻、好英俊、好潇洒。回到地方,你又与丨警丨察这个职业打上交道,而且还是一个管丨警丨察的丨警丨察——督察。夫君,你听到了吗?你的这些战友都在陪着你回忆着过去军中的岁月,我相信你肯定是听到了的,不然,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在这群战友的面前,你怎么流出了眼泪?
昨晚上,不,说得更准一些,是今天凌晨,你拉我们全家人的紧急集合,你给我们拉的这个紧急集合,并不是像你在你们部队连队、营部那样,几分钟就解决了,而是你突然发高烧,让我们一家老少全部上阵,跑上跑下,跑左跑右围着你,给你用冰袋进行物理降温。还好,总算没有白忙,总算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给你把体温降了下来。
今天,是你昏睡的第四天了,上午,医生拿来手术刀,在病房里给你做了气管切开手术。因为你是由高血压引起的脑溢血,只要你稍微动一下,你的血压就会猛烈上升,医生说不敢再把你搬来搬去,只好到病房里来给你做手术了。
前三天,你都是靠嘴里插着一根管子进行呼吸,但三天后,你仍没有醒来,医生说要给你做气管切开手术了。我守在你的身边,看着医生在你喉咙处切开一个口子,然后又插上一根很粗的管子,一是用来呼吸;二是用来吸你喉咙处出不来的痰。
看着医生用那个手术刀在你喉咙处切开的那一瞬间,我的喉咙仿佛也和你一样,被切开一个大窟窿,不能呼吸、不能动弹。我频住气,紧紧地握着你的手,让我们一起来承担吧!
医生在给你做切开手术的同时,我也不停地给你说话,给你鼓气、叫你坚强!
我用那语无伦次嘶哑的声音喊着你的名字:“张璞!张璞!你快醒来、你快醒来呀!”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喊得在场的人心都碎了。
给你做手术的医生用他那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他肯定是在说我的话太多了。可是,我不管这些,他说我话多也好、泪多也罢,但我还是在儿那儿拚命地喊着你快点醒来。
医生做完手术后,夫君,你还是没有醒来,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不答应我了吗?
日期:2012-02-15 19:47:54
第一部
2005年8月1日晴
7 “八.一”建军节
清早,蝉就高声叫起来,仿佛在告诉人们,又是一个火热的日子开始了。
今天是“八.一”建军节,要是在部队,这一天是要放假休息的。夫君,你当兵十八年,1980年底,也就是你十八岁那年,你应征入伍,去了陕西澄城县当兵,第二年考入了河北省石家庄装甲兵指挥学院。84年建国35周年大阅兵中,你踏着矫健的步伐,从天安门前高傲地走过,***主席亲自检阅了你们坦克方块队。由于参加国庆大阅兵,你推迟了半年毕业,84年11月底毕业后,你没有分回到原来的部队,而是去了比原部队更远、生活条件更差的大西北——宁夏回族自治区青铜峡坦克团。在部队里,你历任过排长、军务股参谋、特务连连长、军务股股长和营长,期间曾多次荣立三等功、被评为先进个人、优秀党员。98年你申请转业回到了地方,被分配到重庆市长寿区公丨安丨局云台派出所工作。工作中,你任劳任怨,兢兢业业。一年后,由于你工作出色,被调回到区局任新成立的督察大队队长,这一干就是五、六年。
“生命中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感到后悔!”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你虽然转业回到了地方,但那十八年当年的光荣历史,是你永远的自豪和骄傲。我知道,你们的青春已无私地奉献给了那片绿色的军营;你们的热血已无畏地洒在了那片火热的大漠,我更清楚,你留连这个节日,追忆这个节日!
今天的天气还是这么炙热,仿佛一点点火就会引爆地球似的。虽然这么热,但前来看望你的战友也特别多。由于病房小,通风又不好,进病房看望你的人一次只能进去二、三个,病房外面的走廊上也没有空调和风扇,让前来看望你的战友们热得浑身冒汗。
在好心人的劝说下,今天中午,我顶着炙热的太阳,去请了个道士给你算了一卦,那道士问过你的姓名和年龄后,就在那里闭着眼睛,“叽哩呱啦”走过去走过来的念。最后,他告诉我说,此病人病得不轻,他已无力挽救了,而且还说,你西去的时候,我和儿子都不会在场送你走。他的话让我痛不欲生,但我还是不相信你会丢下我们母子,自己去天堂过幸福的日子。
回来的路上,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把大地烤得发烫,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小鸟不知道躲藏到哪里去了,草木也都低垂着头。我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在烈日的暴晒下,我走一段路,歇一阵气,独自地流着泪水,那泪水流进眼里,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痛;那泪水流进嘴里,仿佛是喝着又苦又咸的海水。多么希望此时的太阳把我溶化,让我和它一起燃烧,然后化着一股青烟飘向天空,这样,我就可以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也不知道什么叫疼痛,什么叫无奈,让我和它一起升腾!可是,这怎能啊。我的弟妹们又在重庆工作,想来和我一起守候也是望尘莫及的。现在,我唯一的就是要坚强和镇定,这样才不能影响到家人的情绪和与病魔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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