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道:“你我非亲非故,又怎么好意思住你家?”
赵行淡淡道:“又不是白住,我跟你收租的。一月三两银子。”
范小刀问,“那我在六扇门当那个杂役,一月能有多少钱?”
“大概二两三钱左右吧。”
“那敢情我白干不说,一月还得赔进去七钱银子?”
赵行道:“那你得好好表现,咱们六扇门规矩,每破一个案子,都有不菲的红花银,要是做得好,一月少说也收入个五六两。”
“才这么点?”
“抢劫来钱快,你敢做吗?”
“这是我老本行,怎么不敢?”
“你既然入六扇门就得守六扇门规矩,若真在京城作奸犯科,我第一个抓你。”
“那抓我的红花银,咱俩得对半分!”
赵行没好气道:“快滚吧。”
范小刀起身,笑道:“这顿你请。”想到李青牛还没吃东西,又冲伙计喊道,“伙计,来一碗炸酱面,多放卤,打包带走。”
范小刀离开后,赵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么多年来,难得有个可以聊得来的朋友,虽然有些市侩,但比之前那些假惺惺的狗肉朋友要好很多,他将最后一杯酒饮尽,“伙计,会钱!”
伙计过来,笑道:“盛惠一共七十二文。”
赵行道:“不对,应该是六十文吧?”
伙计道:“您那位朋友,临走时从后厨又顺了一个碗,两双筷子,说是一起记在您头上。”
赵行:“……”
已是深夜,长街上空无一人,范小刀拎着面,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向义庄方向走去。
一阵冷风吹过。
范小刀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兰花的味道。
他忽然感觉有人在他背后吹气,猛然回头,只见一名女子,站在他身后。正是昨夜在义庄遇到的那位相貌酷似孙梦舞的盗尸女子,今日她穿了一身白衣,长发披肩,双眼直勾勾望着他。
“妈呀!”
范小刀吓了一跳,“你是人是鬼?”
女子幽幽道:“你说呢?”
“我看应该是一条鬼吧!”范小刀道,“莫非是传说中的勾魂使者,白无常?”
女子道:“你家的鬼论条啊?”
范小刀道:“不论条,还按斤称啊?”
“贫嘴!”女子怒道,“小恶贼,昨夜你坏了本姑娘好事,今夜我定饶不了你,拿命来!”
一剑刺出。
范小刀见她吐气如兰,便知她并不是鬼,一个懒驴打滚,躲开刺向面门的一剑,口中却不依不饶,“坏你好事,莫非白无常对女人的尸体,有什么特殊癖好?”
一番话将女子气得七窍生烟。
“看剑!”
范小刀见她剑法招式怪异,剑如流星,武功造诣,并不在自己之下。
看来昨夜在义庄,她刻意隐瞒了实力。
若是单打独斗,要想胜她,并非易事,心中生出脱身打算,伸手一挥,“看暗器!”
女子见一团黑影扑面而来,挥剑刺去。
噗!
那黑影一劈两半,砸在了她脸上。
一股葱花、豆瓣酱、肉沫味传入鼻中。
正是范小刀手中拎着的那一碗炸酱面。
她本是极爱美之人,这碗面弄得她灰头土脸,怒从心生,正要找范小刀算账,却发现那小子已不见了踪影。
这名女子身份不明,武功奇高,看上去并非中原路数。
范小刀从她身上气味,猜到她与孙梦舞之死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她杀的,至少也知道一些隐情。若能将她擒获,应该能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不过,她武功高,又是来去无影,要想捉她并非易事。
还是交给赵行吧,自己只是个杂役,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回到义庄,李青牛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看范小刀进来,连起身问,“小刀,我的冰镇酸梅汤呢?”
范小刀摊了摊手,“没有,不过,我给你带了别的东西。”
说罢,把那只空碗放在他面前。
李青牛道:“一只碗?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范小刀道:“你看这碗,又大又圆。将来有了酸梅汤,至少有东西来盛了。再不济,就算明天去大街上要饭,总得有个趁手的家伙事儿不是?”
李青牛欲哭无泪,“范小刀,你连我的就业问题都帮我解决了,真是替我着想啊。”
范小刀摆摆手,“一世人两兄弟嘛,不必客气!”
范小刀把今夜在靖国侯府遇到薛应雄之事说给李青牛听,李青牛闻言大惊,“想不到才进京,咱们身份就暴露了,要不收拾一下,明天回青州干老本行,当个山贼,挺好的。何必在京城过这种苦日子?”
范小刀却道:“来到京城,一事无成,想我堂堂黑风寨寨主,要是这么回去,岂不让寨子里众兄弟笑掉大牙?以后还怎么在山寨内混?更何况,我现在已成功打入六扇门内部,成了一名杂役,向目标迈出了一步。”
“杂役而已,那点俸禄,怕是养活不了我们二人。”
范小刀道:“所以,从明天起,你得去街上要饭啊。而且,当年义父之死,是遭到了歹人暗算,无论如何,我也要将真相查出,替他老人家报仇。”
见范小刀如此固执,李青牛也不再坚持,“只是,咱们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天天住在义庄,跟一堆死尸睡在一起吧?”
范小刀笑道:“我已经找好了住处。”
次日正午,赵行与六扇门仵作孙全德和两个助手来到义庄。
经过前夜的盗尸之事,六扇门加派了两名捕快一直守在义庄,早已怨声载道,看到赵行前来验尸,巴不得早点收工,匆匆交接之后,一溜烟没了影子。
天气炎热,孙梦舞已死去两日,按理说尸体早已腐烂,然而在天摩罗之毒的作用下,她尸身依旧如鲜活一般,若非脑袋早已掉下来,范小刀甚至觉得她只是熟睡了过去。
孙仵作五十多岁,山羊胡,浑身精瘦,双眼凹陷,看上去有些病态。但据赵行介绍,这位是京城内最有名的仵作,经验丰富,曾经利用尸体中的线索,帮六扇门破获了许多答案。
两名助手开始摆上香炉,又挂起了黄帷幔,准备一应物件。
一切妥当,孙仵作也不着急,点上一袋旱烟,吧唧吧唧吞云吐雾起来。
范小刀问,“怎得还不动手?”
赵行道:“他们这行规矩,要在午时三刻,阳气最盛之时,才能动手。”
看到孙仵作的工具,想到一会儿这个美人将会开膛破肚,范小刀觉得恶心,想要离开,被赵行一把按住,“以后你是六扇门的人,这种事会经常遇到,先习惯为妙。”
仵作一边检查,一边口述,助手提笔墨记录。
一刀下去,范小刀忍不住干呕起来。
杀人的事,范小刀干过,但向他这样,用刀子在人尸体上话来划去,终究超过了他的忍耐极限。赵行见状,也不强求,带着他到外面透气。才一出门,就听到孙仵作道:“有发现!”
两人推门而入。
孙仵作手中正拿着一团皱巴巴的信笺,“这是从她食道找到的,想必是临死之前吞咽下去的。幸亏没有入胃,否则早已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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