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儿,朱鹏春掂量着手中的碎银顿时傻眼了,娘唉,碎银竟然有半两之重。
到底是县尉大人介绍来的人,出手就是不凡啊,两个字,阔气。
半两银子足足抵得上他朱鹏春半个月的银钱,够他一家老小三四口人吃上个把月了,不动心才怪。
虽然将碎银死死握在手中不放,但是却对着郭业不滞腆笑推辞,说道:“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太客气,郭兄弟太客气了。”
你妹!
郭业掏出银子的那一刹那心中真是肉疼万分,听着朱鹏春这假意的推辞不由腹贬道,客气个毛,那你把银子还给老子啊,靠。
可还没等他说话,朱鹏春这个死胖子已经弯下腰将半两碎银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脚上所穿的乌皮靴中。
将碎银子藏好之后,朱鹏春这时口也不渴了,腿也不酸了,兴致勃勃地对着郭业讲道:“就咱们衙门里头衙役的情况,郭兄弟你算是问对人了。俺朱鹏春在县衙捧了这么多年公差的饭碗,那叫一个了如指掌啊。”
随即,朱鹏春放慢了脚步,向郭业缓缓道来如今陇西县衙内衙役的具体情况。
陇西县衙的三班衙役共有四十人,所谓的三班不是三班倒,而是三班各司其职。
比如朱鹏春和甘竹寿就属于三班衙役中的皂隶,主要工作就是守守城门收收税,下乡催粮征税,奉衙门令向沿街商铺征税,或者拆除一些不雅违规建筑之类等等,简称皂班,共计十人。
按照郭业的理解,这皂班的衙役就有点像后世的城管和税警。
除了皂班之外,还有站班,捕班。
站班顾名思义就是站着,主要的工作就是县太爷升堂之时敲着杀威棒口中呼喊威武的衙役,有时候县太爷出府巡视,站班还要担任开路仪仗和保护的工作。
与后世法庭的庭警有些相类似。
站班人数和皂班人数相当,都是十人。
三班衙役中最牛逼的,就要数捕班。
捕班,顾名思义就是捕快,主要负责的就是治安巡视,缉捕,拘提等工作。
用后世的话来讲,大唐捕快既是治安警又兼了刑警的工作。
捕班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所享受的福利比其他两班要来得高,比如捕班虽然仅仅二十人,却配备了三匹快马,五把唐刀,五把弓矢,就冲这些装备,其他两班想都不要想。
再看看朱鹏春身上的装备,除了一身衙役公差服,腰间插了一把铁尺外,毛也没有一根。
到底是待遇不同啊!
看着朱鹏春说到捕班之时话中带着股股酸意,还不时呸呸呸,郭业就是用脚指头也看得出来,这三班衙役虽然各司其职,但是其中也是明争暗斗不太平啊。
最后,朱鹏春又着重介绍了一番全县唯一一支武装部队,掌握在县尉谷德昭手中的壮班。
这个所谓的壮班主要由县衙招募的青壮和一些军中退下来的老卒所所组成,人数大概是五十人左右,他们的工作主要负责陇西县的镇压防暴,小型的剿灭匪乱等等。
与三班衙役,特别是捕班相比,他们的武器和防具的配备较为精良,弓、刀、甲、盾一一俱全。
而且他们的穿着打扮与衙役截然不同,头戴红缨兜盔,身穿皂绢甲或皮甲,更有点像大唐军卒的装备。
说这五十人的壮班是陇西县衙的城防军也可,说这五十人壮班是陇西县衙的武装特警也可,反正这五十人才是陇西县城七里八乡最重要的军事力量。
所以,县尉谷德昭深谙枪杆子里出政权,亲自掌控着这五十人的壮班,从不假手于人。
当然,县衙之中除了三班衙役和壮班之外,还有杂役,也称白役,比如看守大牢的狱卒,验尸的仵作,县衙门口的门房,马房的马夫,驿站的邮卒等等。
这些杂役人数上可以追加到一百来号,人数是够多,但是总的待遇根本无法与三班衙役和壮班相比,一个月充其量也就是几百铜板的薪水,还不管饭。
这些杂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毫无战斗力,所以县尉谷德昭压根儿就没心思去好好经营他们,所以杂役在衙门中最让人瞧不起。
郭业一边听着一边牵着毛驴跟随着,心中激荡起伏,娘唉,俺的乖乖。
原来一个小小的县衙竟然这么多门道,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之下真是闻所未闻,长了见识。
现在想想,那半两碎银花的一点都不冤了。
这时,前头的朱鹏春停住了脚步,说道:“哈,到了,郭兄弟,瞅见没,这就是咱们陇西县衙大门。”
说完,指了指前头。
满腹思绪的郭业乍听之下,不自觉地抬起了头看向前方,卧槽儿,真,真是……
真是霸气!
一座大开大阖,古色古香,庄重气派的大门矗立在不远处。
门口台阶左右两侧各自匍匐着两尊一人高的精雕石狮子,瞪大着铜锣大的双眼睥睨着衙门口,令人心中不敢生出半分鬼祟亵渎。
门匾之上高悬“陇西县衙”四个大字,字体中正不走龙蛇,呈显衙门刚正之道。
红漆大门左右大开,站在门口处就能一览衙门前院,过了天井再直直往里进一段路,便是审刑问讯的衙门公堂。
郭业不禁感叹,这就是大唐盛世下的衙门吗?
与之相比,自己后世那些所谓的政府大楼便显得庸俗土气了。
甭看后世的政府大楼盖得有多高装修得有多奢侈豪华,但是咋眼一看便是俗气和满腹怒气。
但是看着陇西县衙大门,郭业怎么也生不出半分的腹贬,内心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朱鹏春见着郭业怔怔发呆,不禁问醒道:“郭兄弟,郭兄弟,你这是咋的啦?”
陡然,
一条白影突兀从衙门里头冲将了出来。
噌噌噌...
白影出了大门下了台阶,朝着郭业和朱鹏春两人杀将过来。
朱鹏春见状,立马将傻傻发呆的郭业拉到了一边,自己更是将脑袋垂下,冲着白影微微鞠了一躬。
那道白影虽然差点将二人撞倒在地,却没有停留致歉的意思,相反,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待得郭业醒悟过来,再去寻那白影,人已走远,依稀可见那白影压根儿就是个穿着白色袍衫的消瘦男子。
郭业不明所以地问着身边的朱鹏春道:“这混账是谁啊?差点撞倒你我也不停步道个歉,真他妈嚣张。”
“嘘……”
朱鹏春立马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别乱说,刚才那位可是咱们衙门六曹的功佐马大人,人家可是九品吏员,与咱们县尉谷大人平起平坐呢。如果让马功曹马大人听到你这话,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郭兄弟。”
往往六曹佐官也会被冠以姓氏加曹名,比如功曹曹佐马大人,多数人也会称之为马功曹。
郭业愕然,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刚来县衙报道就能够撞见一个九品的曹佐大人。
九品的功曹不是正牌印官,充其量就是个刀笔小吏。
但是郭业知道,就这样九品的刀笔小吏,别说是他这个小衙役,就连他的顶头顶头大上司县尉谷大人都不会轻易招惹。
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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