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了解老师忧国忧民的情怀,明知不可为而为的直拗,以及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心。“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他心中想着这两句话,更知道,老师的心头,也一定是萦绕这两句话。只是,死便死了,却也不能不有些益处。
半个时辰后,一个黑影悄悄的从城头缒了下来,在城墙根上稍一停留,立刻快速的向军灯明亮的清军大营奔了过去。在离着清营还有一百多步的时候,黑影在一片长草间隐住了身体,用明亮的眼睛,仔细观察着清营。
日期:2011-12-11 16:15:18
借着从清营射过来的微光看见,原来竟是卢耀阳。
卢耀阳察思完毕,猫腰跳跃,小心的向清营靠过去。他在离着清营五十步远的一处长草间隐藏了片刻,等待一队巡逻的清兵走过时,悄无声息的蹿出去,捉住了最后一名,拖回长草中。
夜已很深,整个清营鼾声一片,巡逻的清兵根本没有发觉少了一人。
卢耀阳逼问出了今夜的口令,然后点了那兵的穴道,剥下衣甲换穿了,扣上了满帽,等到下一队清兵巡逻而过的时候,他便跟在了最后,大摇大摆的混进了清营。清营里面巡逻的官兵来来往往,虽然卢耀阳的脑后少了一条辫子,黑夜之中,却也无人注意。
清营重重叠叠,一座又是一座,巡逻之兵更是一队队的往来严密。卢耀阳艺高人胆大,寻个机会,脱离了那支巡逻队,在一个军灯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隐藏了起来,等待着机会。过了一会,一个睡眼惺忪,半夜撒尿的清兵撞了进来。卢耀阳捉住他,逼问红衣大炮和弹药库的所在。
这才是卢耀阳今夜冒险的目的。
白天清军试放一发,威力让人震惊。卢耀阳知道,要想坚守住扬州,能不能破掉清人的大炮,是一个关键的关键。但清军防守严密,若是城内之兵想要偷袭,怕是没出城,清人便是已经知道并防备了。因此他决定自己独自来做这件事。
千军万马的大营,在卢耀阳的心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便是一死。虽然此行,险到了极处,但若能成功,扬州城和城中的百姓,也许就能度过这一次迫在眉睫的劫难。
逼问出弹药库的方位后,卢耀阳点了那兵的穴道,向前闯去。
日期:2011-12-11 16:43:32
清营围困扬州,因此他的军营是一种狭长形,虽然绵延十数里,但厚度只有三里余。卢耀阳一路小心,在夜色的掩护下,成功的潜到了清军弹药所在的营盘前。
可是到了那里,他满心的希望却是沉了下去。
只见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千数名的兵丁弓上弦,刀出鞘,眼皮都仿佛不眨一下的立在当场,把身后的一处黑漆漆,没有一丝火光的营盘,防备的滴水不露,就是苍蝇,怕也是飞不进去
同时的,还有一队队的兵丁,围着营盘不停的巡弋,百步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卢耀阳在黑暗之处,隐了很久,却寻不到任何的可能。他心中忧急,知道今晚办不成,明天这些大跑就要对着扬州肆虐了。所以务须沉住了气,纵然等到天亮,那也不妨。他急剧的想着,怎么才能混进去,或者,能放一把大火,把整个弹药库都给引暴。
忽听的马蹄声响,一个清将带着几骑军士,奔了过来,在营盘之外,勒住马匹。看起来,像是夜巡的将领。
营盘前守卫的清兵,更加的肃然了。一个头目急步上前,在清将马前单膝下跪:“见过将军。”
那清将满脸大胡,穿着满清正白旗的铠甲,沉沉的目光在营盘前后扫了一圈,才漠漠的点头道:“起来吧。”
“查。”那头目站起来,但身子却没有挺直,保持着一种听命的样子。
清将感觉还算满意,说一声:“严加小心,不可懈怠!”便拔马而走。
“送将军!”那头目又是一声高号。
卢耀阳远远的看着,猜测着清将的身份,忽然隐隐听的那个清将对亲随说:“回去,向王爷复命。”几骑向着西北方向走马而去了。
卢耀阳心中一动:王爷?不就是满清统帅,所谓的豫王多铎吗?既然这里毫无机会,倒不如到多铎那里看看,若是能杀了多铎,岂不胜过了这一营的大炮?
打定主意,悄悄的随了上去。
拐过几处营帐,巡夜之兵越来越密,长矛大戟耀眼生光,好几次都险先被察觉,但卢耀阳且动且静,无比小心的前进,终于跟着那清将到了一处的大帐。
只见十几座灰色营帐围起的大片空地中,耸立着一座纯白绸的大帐,大帐顶子用黄金铸成,一杆四爪黑龙的白底大纛,矗立在旁。军灯明亮,两排正白旗的清兵,手握大矛,屹立在帐门两旁,动也不动。
那清将远远的下了马,大步走进了大帐。
日期:2011-12-11 17:08:41
卢耀阳隐伏在黑暗之处,寻个机会,如大鸟一般,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大帐之后。待得巡逻的清兵经过,他早已藏好。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认安全之后,从营帐缝中向里偷瞧。
帐内燃着数十枝牛油巨烛,照耀如白昼,有三个人分上下而坐,正在交谈着。
上首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中年汉子,但见他体貌甚伟俊,下巴突出,前额宽大,满脸短须根根如刺,一条油黑发亮的大辫子,垂在脑后。此时,面色凝重,正沉声的说着:“......史可法,我素来敬重此人。”声音洪亮,带着浓浓的关外口音。
下首的地方,摆着两个小墩,各坐一人。东边是一个全身披挂,着满清镶黄旗铠甲的少年。少年一脸稚气,非常专注的倾听着。
另一人背向而坐,卢耀阳看不见他的脸,不过奇怪的是那人头顶束发,身着长服,竟是汉人的打扮。更奇怪的是,依稀的好象在哪里见过。
听得中年汉子继续的说道:“只可惜此人顽固不化,我多次派去使者,却都被他驱逐,甚至是侮辱,实在是可惜。”
卢耀阳心头大喜:“果然是多铎。”悄无声息的拔出鞘中之剑,眼睛迅速的在大帐里搜寻,看可还有别的侍卫。
听的少年人问道:“十五叔,史可法真的那么重要吗?”
多铎点头:“我大清若是得他辅佐,江南之地可传檄而定,他既都能降,那些不肯投降的人,也就不能再坚持了。”
卢耀阳暗暗呸的一声,心中冷笑:“打的好如意算盘!阁部忠肝义胆,岂会降你?”眼睛看见大帐里并无侍卫,却有一个枯瘦矮小的老者,站在多铎的身后不远处,仿佛是仆役的样子。
少年人又问:“那洪承畴比他怎么样?”
(洪承畴,字亨九,明朝大学士,崇祯皇帝的老师,已降清)
日期:2011-12-12 09:28:06
多铎笑一笑,说道:“洪亨九有洪亨九的好处,两个人倒也不能这样比,不过时过境迁,眼下来说,仍为南明第一重臣的史可法对江南可能要更好一些。”
少年人点点头,似是有所悟。
背身坐着的那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铁跃,我阿玛可是少有的这么教习人,你要用心的记住了,不然,我大耳刮子扇你。”
声音清脆如银铃。卢耀阳一惊:这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
叫铁跃的少年人不好意思的笑了。
多铎:“银儿,你这一趟可有什么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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