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峰斜瞥着他,多看了他两眼,端着酒并不喝,突然问道:“你是新降的官,是么?”帐中新降的人,原也不少,但他却独独和李成栋说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威势,帐中的喧言立刻静止了下来,大家都听他要说什么。
李成栋点头,道:“不错。”
路青峰斜眼瞧着他,说道:“叫什么名字来着?”言语之中,颇为无礼
李成栋脸色瞬时铁青,但随即舒缓开来,连着手中的酒碗一起拱手,说道:“末将李成栋!”
路青峰冷笑道:“他们都说我好话,你为什么不说?难道是瞧我不起么?”
此言一出,帐中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李成栋归降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大家都已知道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脾气,平常很少和同袍交往,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因为多铎欣赏于他,大家对他也就高看两眼,加之其军确实颇有战力,眼下这帐里的汉将之中,就属他最受器重,连爱阿星都对他十分的礼遇。
路青峰却不管这些,翻着眼,冷冷的瞅着这位大将,似乎专要找他的别扭。
李成栋生性沉默,自归降之后,更是事事小心,惟恐被人挑出不是,可没想到今日还是遇上个故意找茬的主。偏生这个主,还是不能得罪的。可若要他说出那些阿谀之言,一时之间,却又开不了这个口。
他平素处理军阵大事,明断果敢,往往一言而决,但眼前的这种受人白眼的尴尬局面,却是从来没有遭遇过,他的脸色阵青阵白,手端着酒碗,僵在那里,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爱阿星低下头,佯装喝酒,竟不欲劝解,或者说是不敢劝解。帐中的各个将官,更是存着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心理,见爱阿星都不说话,更是没人敢站出来,为李成栋打圆场了。
眼见的形势僵持,李成栋进退两难之时,突有一人缓步而出,到了他的身边,向着路青峰作了一揖,笑道:“家父一向寡言,口笨舌拙,是说不出好听话的,只怕反倒会扰了巴图鲁的雅兴,巴图鲁若是想听,便由末将说来如何?”
日期:2012-04-04 13:45:36
路青峰斜眼一瞥,见他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小将,眉目清秀,俊雅潇洒,脸上满是笑意,问道:“你又是谁?”
那人笑道:“末将李淳风。”
路青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两眼,说道:“父子连心,你想要给他打圆场,是也不是?嘿嘿,偏不让你说,就让他说,我倒要瞧瞧,他是真的口笨舌拙,还是瞧我不起,不屑和我说话。”
李淳风还待说话,李成栋抬臂向他一拨,制止了他,随即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末将一介武夫,丑鄙粗人,不知礼仪,得罪之处还望巴图鲁见谅。巴图鲁的武功威震天下,末将那是钦佩之极的。”深深作了一揖。
他这番话说的极其诚恳,令人不得不信。旁观之人都想,路青峰怕也不能再为难他了。
可不料路青峰却不想放过他,仰天打个哈哈,冷然说道:“我瞧你是言不由衷。你从未见过我施展武功,又怎知我的武功威震天下?嘿嘿,这马屁可拍的不响。”
李成栋的“巴图鲁的武功威震天下”,本是学着大家说的,可不料别人说的甚好,没有问题,到了他嘴里,路青峰却是不愿意了。
眼看的路青峰如此刁难,令人不得不怀疑,难道他两人以前就有仇隙?可明明看的,两人从来不识啊?
李成栋僵在那里,又不知该当怎么回答了,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凸,细汗丝丝的渗了出来。他实在猜不透这个诡异的满人,为甚要这般的为难自己。心中只想:“难道是多铎差遣他来,故意试探我的么?”此念一生,更是满头大汗。
路青峰见他突然的大汗淋淋,战战兢兢,与先前的肃然雄武大不相同,当下,冷漠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的不屑,说道:“也罢,既然你们都说我的武功威震天下,我若不露一手,倒显得我是一个浪得虚名之辈了……”说罢,伸指一弹,面前的那只斟的满满的酒碗平平向前飞了出去。酒碗横飞,却没半滴酒水溅出。
眼看得那碗酒缓缓飞出,如同下面有一只无形的手,小心的托负着一般,轻轻的落到了帐中的空地上,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酒也没有一滴洒出,比之一个人小心的捧到地上,还要平稳。
帐中的众官一见,无不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便是暴雷价齐喝了一声:“好!”他的武功如何高强,大家本不知道,只是一劲奉承,但见得他露了这手,心中都是骇然。别说是一只酒碗,就是一只空碗,也不能飞将出去,落在地上,却分毫不损。
大家都是马背上打滚的行伍中人,对江湖中的这些上乘功夫,本是将信将疑的,但此时亲眼所见,却是再无半点怀疑,这一声的喝彩,也是完全的发乎内心,没有一丝的假。
众人的喝彩声中,路青峰却是面色冷然,轻轻说了两句:“可惜,可惜。”也不知是可惜什么,摆摆手,看也不看站在面前的李成栋父子,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早有人为他端上了另外的酒碗,倒满了酒。他一仰脖子,又干了一碗。
李成栋心中七上八下,实在不知对方究竟有什么意图,但眼见对方不再为难,当下拱拱手,转身退下,走了两步才发觉,李淳风并没有跟随,仍站在路青峰面前,正要出言召唤,心中突然一动,暗想自己这个义子足智多谋,绝不是一个莽撞之人,留在当场,必有所用意,当下默不说话,径自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听的李淳风突然笑道:“我瞧巴图鲁的本事却也平常……”此言一出,帐中的喝彩之声嘎然而止,人人都惊讶无比,心想这小子疯了么。
路青峰蓦的看向了他,目光如刀。
李淳风却毫无畏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巴图鲁隔空送物,本来也是相当不易,只是却只能送出了一丈有余,而且速度太缓,未免是有些美中不足的。”
要知道这等隔空送物的本事,靠的全是内力运之,每多向前一寸,便多需要十几年的内功积淀,若是内力不到而强自施行,只会落个碗碎酒洒的尴尬局面。路青峰看起来是随手一弹,但其实已将劲力角度计算的恰好,倘若再让他向前推进,哪怕只是一寸,他也是没有把握做到的。
至于速度,则更是内功精纯于否的表现,若是游刃有余,收发自如,自可一挥而就,刹那间到达。那样要求自然更高,内力不但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而且内力的结尾尚须一收,把反弹的力道消了,免的酒水溅出。
路青峰本来是不以为意,但听得李淳风说出自己一再小心的两项不足,不由的吃了一惊,心想这群武官之中,竟也有高人。当下,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李淳风。
李淳风淡淡而笑,泰然自若。
旁观众人见到他如此无礼,不将巴图鲁的神技放在眼里,都是“忿然”,一将站起身来,喝道:“一个小小的副将,胆敢在这里撒野?还不快退下?”
李淳风拿眼一瞥,笑道:“原来是陈柄文将军,却不知将军的背伤可好了些?这里是爱都统的大帐,若是没我说话的地,难道就有你吆三喝四的地么?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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