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
吴晨直接蹲到那人身旁。
“乞丐?”那人打量了一下吴晨问。
“嗯。”吴晨点头。
“怎会歇在这里?”
“下午我就看着天色不对,城外破庙那种好地方,我抢不到,去了也会被打出来,还不如在城里找个宅子躲躲雨。”
“哦?你怎知这处宅子无人居住?”
“注意好几天了,别说大门,角门的门上都是灰,可见没有下人出入,连下人都没有何来的主人?但是我们可没有进屋,只是歇在廊下,算不得擅闯。”
“刚刚,为何救我?”
吴晨在这一瞬间,脑子里闪出若干因果关系,也仿佛看到了那么一点点希望,如果应对得当,说不准不用再启动转轮。
“你一看就是好人……我也没别的本事,只能路见不平一声吼,也是瞎吼,你的人要是不来,我顶多陪你黄泉路上说说话,算不得救了你的性命,你也别把我当做救命恩人,我知道你们办事有你们的章程……”
“你能,看出来我们是,办差事的?”
“办什么差事我自是不知,只是一看就是贵人,贵人之间的事哪有小事?其实吧,死了也好,自打来了这世上,还没吃过一顿饱饭,还不如再投一回胎碰碰运气。”吴晨说着,干脆坐到地上,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样子。
“你怎知,这一世便会,做一辈子的乞丐?”那人看起来很是虚弱。
“我也试过去酒楼,茶肆,酒肆,先找个行菜(小二),茶博士什么的做做,万一哪天遇到贵人,也能……是吧?可我这一身衣不遮体的破衣烂衫,近前就被轰走了,再说,没吃过,没喝过,真说让我干这些,谁又肯教我?也想过卖卖苦力……其实与乞丐无异,分帮结派不说,没活儿了一样饿肚子。”
“不怕死?”
“不怕!活着比死了难。”吴晨面向墙壁,眼中闪着灼灼的光,只听这位贵人的意思,他感觉不用再死一回了,他有望跳槽离开丐帮,虽说前途危险重重,甚至有性命之忧,但总强过忍饥挨饿,受人欺负的冻死街头,再过一个月,可就冷喽。
“可会些武功招数……不会也无妨,先让顾右教些防身的,你可愿意跟我做事?”
“需要签卖身契吗?那我可不干,之前有过这种事,我不肯也就做罢了,不是我不知好歹,你给我口饭吃,我为你做事必定卖力,不会油奸耍滑……”
“无需卖身,前朝倒是喜欢这般行事,无甚大用。但你要听命行事,今日你也看到了,我想取你性命,容易得很。”
“这你放心,有差事我必定极用心,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尽管咔嚓了我!只是……”吴晨指了指贴着断头的大头:“能不能带他一起?”
那人点点头。
之前还大雨倾盆,好像只是一瞬间,雨停了。
院子里再无兵器相撞之声,也安静了,吴晨看向院中,说:“咱们的人都还站着。”
景运八年,距离兴国与北蛮停战刚刚过去两年,和谈拖拖拉拉,时至今日仍未谈妥。
朝中分成两派,有主张让一步的,有主张进一步的,上朝只要商讨此事,必定吵得鸡飞狗跳。
景运帝继承大统后不久,便曾御驾亲征,虽未曾改变战局,却让臣子们知晓,这位年轻的皇帝可不像先帝一般宽仁,颇有些锋芒,可那又能如何?
现今太庙中还立着太祖的‘四誓碑’,嗣君继位,入而跪读,其戒有四:不和亲;不割地;不杀士大夫;不加农田之赋。
祖训不能杀文人,文官们胆子自然大一些,但祖训也说不能割地,和谈自然就难一些,滞留在边境的大军只后撤二十里,却不敢收兵,人吃马喂的可都是银子。
北蛮提出三点要求,一是和亲,否了,兴国女子不适应北蛮生活;二是赔偿,否了,打了好几年的仗,兴国也没有余粮;三是共享幽州,一家一半,否了,祖宗基业寸土必争。
北蛮急了,那就继续打吧,兴国也不含糊,两国使臣随即大打出手,挠头抓脸揪头发,却无人敢用兵器。
北蛮比兴国更受不得继续开战,这一点景运帝很清楚,潜伏在北蛮的兴国细作不断的将北蛮王庭的消息传到京都,北蛮王庭犹如九龙夺嫡,老可汗气得没事儿就晕厥一阵子,这种时候谁愿意领兵出战离开王庭?
按理说这种时候,很容易将和谈谈拢,可兴国在北蛮有细作,北蛮在兴国又怎会老实?朝堂上进一步退一步的争论被北蛮使臣气急败坏之时说了出来,消息传回京都,景运帝下旨严查!
谁查?自然是皇城司下面的皇城探事司。
皇城司只听命于皇帝,作为天子耳目,皇城司的权利极大,不仅掌宫城出入之禁令,且可监视文武百官的日常,探查民间奇闻怪事,直接奏报皇帝。
比如这次和谈,兴国的使臣身边少不得有皇城探事司的人陪伴,想查明是谁泄密叛国,自然是方便的多。
掌管一切军务的枢密院也只能一边看着。
而最近一轮的和谈便是在安平县内。
安平县虽位置偏北,紧挨着边境,但因三面环山,且居高临下,倒是十分安全,连年战乱也未能影响到安平县城。
安平县的位置得天独厚,北蛮攻打它毫无用处,却容易成为兴国瓮中的鳖,这么个地界儿旁人只当是占了天时地利,是个有福之地,殊不知背后却隐藏着极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已是被隐藏了上百年,前些日子因为一枚竹简而被皇城探事司的逻卒注意到,几番细查之后,皇城司指挥使陈忠便悄无声息的来到安平县。
查泄密叛国之人实在是无需皇城司的司尊亲自前来,除非发生了景运帝认为极其重要的事。
吴晨没想到一夜之间咸鱼翻身了!至少是翻了一半,能吃饱肚子了。
虽比不得高二,钱勇他们身着锦衣,却也能穿上布衫麻鞋,早晨还吃了粥,粉羹,蒸饼,撑的吴晨松了松腰带。
大头更是直接衣襟敞开,挽起袖子,知道的是吃顿早饭,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头这是要卖卖力气,大干一场。
两个人是在屋内用饭,再无旁人,大头吃饱之后便想往床上爬,被吴晨拉住,训道:“你又不是猪,怎地除了吃就是睡!”
“昨晚吓得丢了半条命,今日该当好好补补。”
“昨晚只是丢了半条命,或许过不了几日,你整条命都没了!”
“能做个饱死鬼,不亏!”大头说罢还要上床。
吴晨恼了,说:“你睡醒了找不见我,可别哭鼻子!”
“你要去哪?在这有吃有喝的,你为何要走?”
看着大头一张圆脸上写满了蠢字,吴晨连连摇头,自己劝自己说:“他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跟着你。”
大头抱怨道:“你又这般,总是不知你与谁讲话。”
吴晨想到昨晚一心赴死未曾考虑到大头,内心多少有些愧疚,便耐心的说:
“你听好,吃的穿的总不会平白便宜了你我,吃人家的嘴短,这个道理你总明白吧?”
大头点头说:“他们若是用得着咱们自会找来,不耽误睡觉,到时你喊我一声,我立刻起身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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