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4-05 12:28:52
吕敦文已把钱袋递向了韩会计,李朝正不再犹豫,他跳上前,一把抢过钱袋,小人般地大笑着说着君子话:“韩大哥,你要上京,以后我们想见你一面说不定有多难。我们兄弟全托你的福,才能发了一笔财,买卖事一会再说,今天我们摆酒给你送行,以后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我们兄弟。”
韩会计的笑容一瞬间就曝了光,残白地僵住了。吕敦文对朝正的举动非常不解,甚至内心里有一丝愤怒。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公私两不误,朝正也太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
他刚要树立起大哥的形象,说钱货两讫后痛快畅饮,见朝正一边招揽韩会计,一边不住地冲自己眨眼,就忙把形象丢在了一边,随声附和了起来:“我兄弟说的是,走,韩会计,我们找个酒家好好喝上一顿,一醉方休。”
书呆子韩会计也明白这与生意不符,但人家好心要替自己饯行,自己心中再有不满,也只能口中说着感谢的话。
“大哥,你们先去,我和长富留下看车。”朝正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个苦差事。
“行啊,那辛苦你了,一会我再叫人换你们。”吕敦文亲热地搂着韩会计,领着别的人,向不远处的街道走去。王长富和朝正同村而居,用句老话叫吃着一块咸菜长大的。朝正初中没上几天就辍学回家,尔后当兵,王长富则敏而好学,一直上完高中直到被薄情寡义的大学无情拒绝才回家务农。高中在农村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王长富以联队会计的身份发光发热。
待不见了吕敦文他们的身影,朝正招呼长富打开一只油桶,将油抽子插入桶中,一下一下抽取起了柴油。天下掉馅饼的事情只能是听听而已,真要掉馅饼了也没人敢吃。李朝正要确定一下韩会计是否会狸猫换太子。柴油抽了上来,顺着斜在边上的油嘴往外流,落在雪面上,化出了几片暗色的班块。李朝正凑上前,闻了闻,一股说不出舒适还是刺鼻的气味传来,确是柴油。李朝正不敢大意,又随机选了几只油桶,如法炮制,抽出的仍是不折不扣的柴油。为了不让鼻子误导自己的大脑,他又招呼长富过来确定一下。长富明白朝正的意思,他贴近油嘴,仔细闻了闻,不得而知。朝正疑惑了,难道真的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说会不会拿汽油来糊弄我们?”高级知识分子问道。
“汽油比柴油贵。”李朝正头也不抬,盯着油桶在发呆。
“到驾驶室暖和一会吧,上面冷。”长富不为自己的知识欠缺害羞,招呼着朝正。
“嗯,好吧。”朝正的心稍微安了点。他拔出油抽子往桶间一插,让长富拧上桶盖,自己抓住车厢护栏,两腿轻轻一蹬,翻了下去,干净利落地摔了个四仰八叉。雪时大时小,一直没停,路上行人的足迹早已消弥。
“朝正,小心点啊,呵呵,啊那个。”长富笑着还没提醒完,李朝正骨碌地爬了起来,一抓一搭又黑着脸地爬了上来,少见地严肃,直直盯视着他。
“去那边借个电钻。”朝正手指着不远方的一间维修部。
长富不解,但也没多问,小心翼翼地爬下汽车。
李朝正随意走向一只油桶,擦了擦桶沿上的积雪,双手抱住用力搬起了一只掂量掂量,挺重,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朝正,人家不借。”长富敞开腿,踢踏地跑了回来。
朝正想了想,脱下一只手套,从兜里取出五元钱递给长富,“让他把线也给我铺好。”
长富伸手接过钱,掉头又跑了回去。朝正跳下汽车,稳稳落在地上,放下一截车厢护板。不一会,长富手提一把电钻和一名维修工抱着电线走一段,铺一段过来。
通上电后,朝正手持电钻对着只最靠边的油桶底部打了下去,一束童子尿般的晶莹剔透划着弧线直浇向地面。
朝正伸出没戴手套的手接了一把,再次放在鼻子面前,绝对的无色,又无味,他百分之百地确定,这是生命之源——水。
长富见朝正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也脱套伸手接住,低头闻了一下,再抬头时,那眼里就满是情人般的崇拜。
李朝正随手把油抽子丢向圆形油桶再怎么靠近也无可避免的间隙,在翻身下车的惊鸿一瞥间就见油抽子隐没于间隙之中。油抽子如果比油桶短的话,那油桶下面的油怎么能抽出来呢?带着这个疑问,武术高手就在长富的注目下,结结实实地摔出个洋相。
日期:2010-04-06 19:25:31
(十四)
“这鱼,多少钱一斤?”
“三角。”
“这么贵?一元钱三斤好了。”
“什么?”
“一元三斤,我要六十斤,送人。”
“啊,行,行。这点全加起来差不多六十斤,全给你好了。”
见习鱼贩子李朝正以难得一见地速度,象征性地称了一下鱼,打好包,递给眼前那位带着眼镜貌似某部门小领导的同志。待那领导骑着自行车一拐弯,他以比刚才更快地速度收拾好用具也打道回府了。接下来的几天,朝正没敢抛头露面,出摊卖鱼都是合伙人赵专注出做,自己守在水库做些善后工作。
春暖乍寒,清晨水面上偶尔还有一层酥软薄冰时,李朝正说服赵专注与自己一起承包了剑之晶水库。赵专注年长朝正两岁,现在已是儿女成群,大儿子庆树、二儿子庆森已是结伴上学每早朗朗书生,三女儿西杏也能跌跌撞撞迈上几步,整日牙牙学语。
农村孩子小时候,不是遛鹰赶鸟,就是摸鱼捉虾。李朝正在前者出类拔萃,赵专注则在后者卓而不群,因此准备改行换业的李朝正拼命游说赵专注与自己一起发家致富。
承包水库的费用一年二百六十元,财大气粗的李朝正大方地说自己出这部分钱,以后赚了钱叔侄两人平分,按辈分,赵专注应该叫朝正叔叔。赵专注虽然早已风闻叔叔乃揽财高手,但在金钱分配上他则坚定保守地认为能放进自己兜里的钱才是自己的钱,因此他很谦虚地不和叔叔平起平做,只是鼓足勇气要求每年年底给他三百元钱,就当他辛苦一年的酬劳。
李朝正非常不解之下,只能感叹乡人的亲情来得比金钱亲切,几次劝说不成,就答应了专注的要求。
接下来的日子,李朝正并没有听从赵专注的意见,着急火燎扯起两指鱼网沿库边布防,而是又活用了军事教条“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他一边招人唤工在水库边和泥垒土地盖起了两间低矮草房,权做平时歇息贮藏之用,一边去安峰山水库船老大那采购了只半新的木船,并半买半要了些二指、四指的鱼网。这些备齐后,他又从家里搬来床椅桌凳锅碗瓢盆,还从贺庄水库管理处收购了些缎网钩绳。一个看起来简易的家和相当专业的渔场就这样齐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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