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开玩笑!”张易之心中苦笑,“就这样回去了,老子岂不是要一辈子当活太监?就这样回去了,老子岂不是要等着某一天有人前来摘走老子的脑袋?”
一念及此,张易之连忙又说道:“麻烦务必通报一番,在下和着宅子的主人关系甚深,他断不至于怪罪兄弟你的!”
黑暗之中的那个声音毫不犹豫地拒绝:“职责所在,不能放行,还请不要怪罪!”说话的语气倒是客气了不少。
张易之心中的火“腾”的一下冒了起来。奶奶的,这家伙就是个牛皮糖的,不管说什么,对他都没有用。张易之本来准备了不少的敲丝,可现在的情况是人都没有见到,想送也送不出去!
“怪罪你妹!”张易之虽然明知道对方的武功比自己高出很多,而且肯定是一群人而不是一个。但他还是忍不住开骂:“老子是张昌宗那小子的兄长,当年他那小子玩泥巴、撒尿和稀泥的时候,老子还曾出手狠狠地教训他。张昌宗那小子见了老子就像老鼠见了猫儿似的,你们就是帮他看门护院的,也敢把老子拦在门外?”
“你——你——阁下真的是六郎的兄长?”门里的那个声音立即变得结巴起来。
张易之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忖:“我勒个去!早知道只凭身份就能吓倒这几个家伙,老子还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真是他妈的没事找事!”
“那还有假的?还不快去通报,迟了老子让张昌宗那小子摘了你的脑瓜!”说着,张易之还壮着胆子,若无其事地向前迈了几步。
没反应,里面居然没反应!张易之大乐,他所乐的不是对方不敢对付自己,而是既然对方不敢动自己,那他就一定会进去通报。通报好啊,见到老六那小子,让他赶快离开武则天,一个七十多岁的女人,就算年轻的时候风华绝代,到了这等暮年,也难以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了。何况,和她这个皇帝好了,就没法和其他的女人好了,年纪轻轻的,值得吗?
“五哥,五哥——”一个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张易之大喜,张昌宗终于来了。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把我兄长关在外面,遮莫是活腻味了吗?”门还没有开,里面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六郎饶命,饶命啊,我等实在不知那是——”
“依你们说来,倒是我哥哥错了,没有一开始就亮明身份?”
“不敢,不敢,是小人们疏忽,小人们该死,恳请六郎赦宥!”
张易之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对话,有些好笑。他笑那些高手,笑他们装起高手风范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真遇见能制住他们的人,立即成了狗熊。
他还笑张昌宗,他知道张昌宗这小子并不是真心动怒,他这一番叱问,表面上是在追究责任,事实上只是炫示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而已。这小子虚荣得很,他想要传达的信息无非就是一个:“五哥,你看哪,我现在混得够好吧?”
“得了,他们也是职责所在,你就看在我的脸面上,暂且放过他们吧!”张易之无奈地笑了笑,隔着围墙叫道。
“若不是我五哥为你们求情,今日定不轻赦。记住,下次一定要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谁是要拦住的,谁又是拦不起的,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一群人连连应道。
随即,张昌宗便命守阍把门打开。随着大门的开启,张易之终于见到了自己这位“艳名”流传于千古之后的兄弟的模样。
这是一个极为俊美,秀丽的男子。毕竟是张易之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眉宇之间和张易之还是很有几分相似。那张美玉琢就的面孔之上,绝无一丝的瑕疵,就算是一个男人见了,你也不能不产生一种强烈的惊艳之感。他的身材适中,不算高大,但也绝不矮小。
不愧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莲花六郎”,张易之虽然也算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但单论相貌的话,他比自己这位兄弟还是隐隐有些逊色。唯一胜过他的,也许就是眉目之间的英气了。张昌宗虽然美艳有余,终究还是显得太过阴柔了一些。
见到张易之,那张比起妙龄女子还要美艳几分的面容上绽放出一丝笑意。
“五哥,还在发什么楞,进来呗!”
书房十分轩敞,但里面没有书,各种陈设都在散发着自己的富贵之气。张易之进了这书房,才蓦然感觉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了,这一桌一几,一杯一罐无不从在炫示着主人财富的强悍程度。
张昌宗轻轻滴跪坐下来,伸长脖子向张易之问道:“五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还巴巴的找来了?”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不错的,作为天下罕有的美男子,张昌宗的眼波就像一泓清泉,浓浓的眉毛就像险峻的山峰。或许是心情舒畅的原因吧,此时这山、这水都显得弧线圆润,把眼前这个美男子勾勒得越发的俊秀。
张易之却不由暗暗皱眉,看起来,自己这位弟弟对目前的生活十分的满意哩,但愿今晚的谈话能够顺利才好。
“你这住宅,我是无意之间打探得知的。不过,你出来这么多天,又从太平公主府转到了皇宫,怎么也不通知家里一声,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张易之假惺惺地说道。若说兄弟情谊,现在的他毕竟换了一个灵魂,自然是没有多少。但兄弟毕竟是兄弟,天生自有一种亲近之情,血浓于水,不是灵魂所能左右的。
张昌宗漂亮的双眸之中燃起戏谑的笑意,随即,这笑意渐渐绽放,渐渐占据了他那整张俊俏的面孔。
张易之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便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五哥你忒也心急,兄弟既然早就和你有过同富贵、共患难的约定,自然不会食言而肥。前几天因为刚进宫,不好多话,这几日大家对我的恩宠日甚一日,我也正打算向她举荐五哥,不想五哥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噗——”张易之一个呼吸不畅。原来这小子居然以为自己不满他独享富贵,竟是上门问罪求官来的。
见到张易之有些夸张的惊愕表情,张昌宗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误会兄长了,便说道:“若不是为此,五哥又是为何而来?难道是大人回来了?”
由于张氏兄弟的父亲张希臧去世多年,而当时他的正妻,也是张昌宗的生母韦氏则是去世得更早,两兄弟从小就是由张易之的生母臧氏拉扯大的。所以两人都把臧氏称作“大人”。
臧氏每年的年初都要前往定州老家在张家的祖坟上上香,但不知为何,却总也不带上这兄弟二人。这一次,恰逢年初,臧氏早已启程前往定州,至今未归,所以张昌宗才有此说。虽说臧氏并不是张昌宗的生母,但张昌宗对她的孝敬之心一点也不亚于乃兄,原因就在臧氏这位母亲处事公道,对待兄弟二人很是公平,绝不因为血缘的关系而有偏颇,甚至还因为张昌宗要年幼一点,对他更多一点的慈爱。
“那倒不是,是为兄有话要和六弟说!”
“哦!”张昌宗素来知道自己这位兄长是一个纨绔之辈,从小就没有正经的时候,所以对于他所要说的话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他忽然想起一事,便说道:“莫非是因为临淄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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