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把手放到嘴边哈了几口热气,见李满仓和张铁锁等着自己的解释,道:“我爹和我说过,当年做为他亲兵的一共有五十多人,但这么多年过去就剩你们二位还健在。所以,我爹名义上是让你们来看着我,其实他早就知道这场仗不好打,所以不想让你们跟着他再次出生入死。假如你们跟我回去找他,我爹见面非得再抽我一顿鞭子不可。”
“你这后生胡说。你爹有事都是直接吩咐我去做,那会如你讲的这般全是弯弯绕绕。”李满仓皱着眉道。他不相信杨钦会是如此用意。
“这事如何能骗你们?要不说满仓叔你们太憨厚,这不活络啊。”杨林点着自己的脑袋道:“明摆着的事愣是看不出来。我爹总不能说大伙儿都回去吧,这仗胜不了。那杜总兵还不得砍了我爹的头啊。”
“满仓哥,我觉得四郎说的对呀。”张铁锁凑上来,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怪不得将军让我们寸步不离四郎,原来是怕我们回去找他啊。”
“你这憨货,咋这么实诚哩?将军说的寸步不离就是四郎到哪都跟着他,绝不能让他一个人由着性子随意胡闹!”李满仓敲了敲张铁锁脑袋生气的道。
张铁锁嘿嘿一笑,向李满仓一拱手:“还是满仓哥说得对,无论四郎到哪咱们只管跟着便是。”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瞬间射穿了李满仓的甲衣。这一箭力道极大,箭羽竟直接没入他的胸膛。喷溅而出的鲜血喷了张铁锁一脸。
李满仓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羽箭,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带着满腔的不甘轰然倒地。
“满仓哥!”张铁锁悲愤的狂叫一声,眼睛瞬间已是一片赤红。他与刘满仓二十年出生入死的同袍情义,没想到瞬间便是阴阳永诀。
“敌袭!敌袭!敌袭!”与此同时,从南边百步开外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
星光下,只见两名负责警戒的明军一边跑一边大喊:“是建奴、是建奴摸上来了!”
这两名明军身后百步外,一队后金军正向这边狂奔而来。他们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枪,一边口中呜哩哇啦喊着听不懂的满语。
其中一名后金军头目见前面那两名明军跑的飞快,便咬牙发力猛追。待双方距离三四十步时,大喝一声将手中长枪向前猛然掷出。
长枪去势甚疾,眨眼间就刺穿了最后那名明军的后心。一蓬鲜血喷溅出老远,那明军惨叫一声已是顷刻毙命。枪身自那尸体扑地后犹自颤动不已。
剩下的那名明军见同伴被杀,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拚命向前飞奔一边大呼救命。
正在这时,离杨林等人不过六七十步远的西边小树林里冲出一股后金军。他们刚一现身就是一波箭雨射来。李满仓就是被他们偷袭射杀的。
后金军的意图很明显,南边的人正面进攻,西边的人负责迂回包抄。
“建奴,我日你祖宗!”张铁锁爆喝一声,不顾射来的羽箭举刀向西边的后金军冲去。。
“隐蔽!”杨林向众人大吼一声。随即抓起青锋枪撵向张铁锁。他担心张铁锁有闪失,脚下发力猛追。
小主,“咄、咄、咄......”,几支羽箭擦着杨林的耳边射到地上,而更多的羽箭却是掠过他的头顶射向蒋川等人。几名未来得及趴下和隐蔽的明军被射中,惨叫声顿起。
“狗日的建奴,竟然暗中下手!他娘的,弄不好老子今天要折在这儿!”蒋川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破口大骂,对自己被建奴偷袭极为恼火。没想到被人家摸到了眼前还没发觉,可想而知建奴有多狡猾。
“咄、咄、咄......”,又是一波羽箭破空而来。那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趴下!”杨林终于撵上了张铁锁,一个虎扑将他按倒在地。任由这波羽箭从头皮处掠过。
杨林借着星光发现西边这股射箭的后金兵才二十多人,而北边的后金兵也才二十多人。兵力与己方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是先下手占了先机。
“蒋川,用弓弩挡住北边的奴兵!薛凯,你随我先干掉眼前这些射箭的敌军!”
杨林向后扭头大吼道,随即也不管蒋川和薛凯听没听的到,从地上一跃而起后急冲数步,顺势以枪钻点地向前一跃,身体由此借力已荡出一丈开外。
落地后身势不停又冲数步,再以枪钻点地向前发力荡出,躲过再次射来的一波羽箭。如此数次荡出身形,既躲过敌军利箭又减少积雪对自己的羁绊。
眼见得数息间杨林几个起伏已是来到眼前,那些后金兵已是面色大变。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明军中竟有如此人物。
只见对方那荡起的身形足有丈余高,犹如自天而降猛扑猎物的雄鹰,其青锋枪一抖已是疾刺而出。
这队后金军的头目名叫噶里,在牛录里担任拔什库职务。(拔什库,满语意为领催人)
能在牛录内当拔什库的人几乎都是聪明人,通俗点说就是情商和智商都要高些。因为他们要协助牛录额真和达旦章京处理文书、粮饷和其他事务,既繁琐又杂碎。没点上下熟络的能力还真干不好这份差事。
噶里和另一名带队的拔什库龚佳,本以为能在萨尔浒大战中立功得到钱财。但由于他们是镶蓝旗主二贝勒阿敏的手下,便被命令带队去战场外围充当斥候,美其名曰截杀溃逃的明军。他们的活动范围还不能与其他斥候重叠,所以只能在萨尔浒山下活动。
在满清未入关前八旗军是没有军饷的,想要获得财富只有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才行,否则一切免谈。所以噶里俩人眼看着自家军队接连攻陷明军三座大营,听着大军获胜后的欢呼声,心里不由沮丧万分。
同样出来打仗的,人家都是盆满钵满的把战利品带回家。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得不到,这滋味相当难受了。
难受也没辙,谁让阿敏不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呢。阿敏明面上被重用,其实努尔哈赤父子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把戏,显得亲情满满无比信任。其实暗地里时刻都在提防着他。
至于为啥提防阿敏,那就涉及到努尔哈赤和弟弟舒尔哈齐之间的恩怨了。身为奴才的他们可不敢对这种事感兴趣,更不敢乱打听。
噶里和龚佳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违抗军令,领着四十多人开始逡巡在战场周边。身为斥候机动性是首要的,因此他们并未穿着护甲。
噶里等人先是顶风冒雪绕着萨尔浒山转了大半圈,结果累的气喘吁吁连个兔子都没看到。可当他们来到山后准备调转马头回营的时候,却意外在雪地中发现了密集的脚印和马蹄印。
后金军日常的生活以牛录为单位,要么是渔猎,要么是耕种,只有发生战争时才整体集结出征。与生活在长城内的汉民相比,他们的身体素质较好,野外的生存能力较强,有追踪人与动物的本领。
噶里和龚佳俩人比一般的八旗军士兵要聪明,他们对这些脚印进行了严谨的分析和判断。
根据积雪上脚印的深浅以及积雪的硬度,猜测出这支队伍离开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而且并没有驮运兵器、银两、粮食等较重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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