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多时,徐九思和刘昭孙率军赶到。徐九思挥军加入战团,由南向北全力突击。正在激战的山上明军见有援军到来,顿时欢呼四起士气大振,攻势愈发猛烈。刘昭孙则按事先谋划率军快速包抄截敌后路。
阿敏也是久经战阵之将,但今晚所遇形势为其生平前所未见。明军自山上林中不断涌出,攻势如潮。尤其是那标枪,竟能在十数步内穿透棉甲,后金军的伤亡多由此造成。
而山下明军则正面猛攻,步步紧逼声势极壮。再听身后,也有明军喊杀之声。如未猜错,他的两千人马已被明军三面包围了。
阿敏后悔不该在进食时让亲兵们各自去休息,结果现在他不知道该找谁去传达命令整军突围。夜色中也不敢打火把,生怕有冷箭或是标枪射来。方才围在身边的那些包衣和阿哈一听杀声四起,早都不知跑哪里去了,气的他提着刀在原地跺脚直骂。
“阿敏主子,你在哪?我是托保啊!”在嘈杂混乱的战场中,有人奋力的向阿敏这边奔来。
“我在这里!”阿敏正在焦灼不堪,忽听是托保在寻找自己,便大声回应道。
托保正是先前在董鄂路一带,奉命阻击刘綎东路军的三名牛录额真之一。他领着二十几名亲随奔到阿敏面前,急切的从身后拉过一匹马道:“主子快上马,我等保护你突围。明军实在太多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好,向北走!”阿敏也不推辞客气,翻身上马直奔北而去,因为那里还没有喊杀声。
再说扈尔汉这边的后金军,山上的哨探也是被明军在暗中做掉。等他和部下们发觉明军时,双方已近在咫尺了。接下来发生的激烈肉搏战血腥而残酷。
一后金军砍翻一名明军正欲上前补刀,身后一支长矛突然刺来,竟直透他的腰腹,他惨叫一声顿时栽倒在地。而持矛的明军还未抽矛回身,一后金军冲来却是在一刀削掉了他的头颅,鲜血顿时四溅。这后金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正欲继续厮杀,一支飞来的标枪直接穿透他的战甲深入胸膛,他大叫着、挣扎着不想倒下,一名明军却是一脚将他踹翻,照着他的脖颈狠狠的砍了一刀。
这明军刚起身,一短柄战斧正中他的面门,将他的脑袋直接从中劈开,猩红的鲜血和着白色的脑浆留了一地,而那战斧的主人则被两名明军围住,一刀砍掉了他的手臂,一刀刺入了他的腹部,顺势向外一豁,肚腹被剖开,里面的肠肚流了一地......
在这血腥的战场上一脚踩下去,不是踩到血淋淋的尸体便是脏器断肢。若是脚下发滑,那便是踩到了血泊中。放眼望去,只见死伤枕籍、惨不忍睹。双方士卒只能二选一,要么被杀,要么杀人。
小主,扈尔汉自诩历战老将经验丰富,但他实在没想到明军会扮猪吃虎反杀自己。他与阿敏一样,也不敢让部下打火把和灯笼,只能带领着部下摸黑左冲右突,试图找到一条生路。但在这深沉的夜色中到处都是明军,他几经努力终究失败,只能被对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扈尔汉现在品尝到了杜松被围在吉林崖下的滋味了。就在那晚,他率领部下们紧紧围住明军,一波波的发射箭矢,一茬茬的收割明军性命。而今天他却变成了被围的那个人。
他提着染满鲜血的战刀竭力死战,但是明军前赴后继一波波的围上来。砍翻一个上来两个,砍翻两个上来一群。他的身上已经中了数刀,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鲜血还是不停的向外渗透。他怒吼着,狂喊着,领着一群亲兵奋力抵抗。突然,他感觉面前的明军没有了,定神一看却是已杀出了重围,不过身边却是无一人跟随。
扈尔汉心中大喜,也顾不得什么战后会被惩处了,先逃命要紧。见前方不远有片密林便拚命跑了进去。他自小就在辽东这些山林中游猎,自是知道在这林中如何生存保命。未行数步忽又听得前方有马匹的嘶鸣声,他急奔上前见有几匹无主战马在徘徊,暗道天不亡我。随即抓住一匹战马纵身骑上,一溜烟的向北方逃去。
各位看官可知,满清的贝勒和将领从叛乱开始,没有几个是阵亡的,死的多是牛录额真等中下级军官。保命是他们能在战斗中生存下来的第一要诀。
如天命五年八月,三贝勒莽古尔泰率百余骑于沈阳城下追击明军,大将额亦都等率大队人马未及时跟上,因此努尔哈赤大怒,将十多名将领绑缚定罪,夺其功削其赏,又各抽三十鞭子。若不是众人苦苦求情,身为主将的额亦都差点掉了脑袋。
再说阿敏,他和托保等人快马加鞭穿过战场,扔下还在奋勇抵抗的部下们一路向北疾驰,越过两道山梁便踏上了通往铁背山的道路。此时月光正好从东方升起,将大地照的一片银白。
杨林率领二十名骑兵去东侧参加战斗,他希望能在万军中找出阿敏。
但因为天色已晚,纵马入阵冲杀已不可能,只得下马步战。可明军实在太多了,大伙都知道这一战胜券在握,正是立功得赏的时候,所以人人奋勇争先。导致他们怎么都挤不到里边去,只能作罢去西边。
西边也是如此。扈尔汉兵马没有阿敏多,可围着他们的明军并不少,数千人把他们围的左三层右三层。
杨林不想与将士们因争功而引起矛盾,便索性脱离战场
去迎接张魁武等人,这是双方约定好的事情,他不想失信更不想就此扔下张魁武等人不管。
杨林与一众川军精骑上了山路一直向西北行进,大约行了数里路便听得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借着月光回望,只见有二十多骑正向这边疾驰而来。
“站住,口令!”一名川骑伍长纵马上前拦住去路,大声喝问来人。
口令是杨林为了在夜色中识别敌我向刘昭孙建言的,又通过刘昭孙传达给了刘綎。
刘綎觉得这办法极妙,遂命全军通行。今日口令的上半句是“剿灭建奴”,下半句是“大明威武”。不管是先问口令的人还是回答口令的人,只要能将上下两句对上,便是互相识别了身份。
这二十余骑见有明军拦路问话,也不停下继续快速疾驰,其中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是建奴!”那明军伍长闻听大吃一惊,对方说的分明是满语,一边抽刀一边急忙大声报警。话音未落,一支羽箭从对方的队伍中飞出,将他射落马下。
“杀!”杨林二话不说策马直接杀向这二十余骑。身后的川军精骑也是各挥兵器冲了上去。
来的这二十余骑正是阿敏等人。阿敏几乎不会说汉话,方才见有明军拦路盘查,情急之下竟用满语下达了冲过去的命令,结果身份暴露。
“保护主子,杀过去!”托保咬牙大吼道。他现在怕的不是前面这几名明军,而是担心万一被缠住后面会有大队的明军追上来。
这山路只容得下三四骑并排驰骋。西边是陡立的山坡,东边是近两丈高的断崖,下边便是苏子河的支流,宽三四十步,深六七尺。如不是地利如此,杨林也不可能击退先前的哈拉布哈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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