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等官兵均感觉蹊跷,晴天白日的为何要关闭堡门?又为何不见有守堡官兵巡逻放哨?就连堡外也不见有居民百姓出入。这是为何?
张祝喊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方见堡墙上有几名头发灰白的老兵现出身影。这几人手搭凉棚向下仔细看了半天,又交头接耳的议论半天。
熊大海在杨林身旁却是等的不耐烦了,腾腾的快步上前,遥指堡墙上大声喝道:“俺说,你们几位老哥到底在议论啥?俺们是官军又不是歹人,怎么不给回个话?俺肚子现在饿的厉害,快打开堡门让俺们进去歇息和吃饭!”
堡上几名老兵闻言停止议论,其中一人使劲向下喊道:“上面有令,现在本堡不让任何人出入。而且我们老哥几个头昏眼花不知你们是不是官兵,你们快走吧!”
“我日你娘的,老子九死一生走到这儿竟然不让进堡,还说看不出我们是不是官兵。这他娘的能有假吗?看不到队前的旌旗吗?”张祝气的大骂。
杨林则上前喊道:“我们是刘綎刘总兵麾下的人马,走了四五天的山路疲劳至极。请几位行个方便,那怕让我们进堡歇息一晚也好啊!”
“刘綎刘总兵前几日在富察全军覆没了,何来有他的人马?我们正是因此才不得让任何人出入堡中!”
几位老兵的话音刚落,堡墙上出现了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他大声道:“我看你们是那些贼胡假扮的,想来诓骗我等好赚取城池!来人,把这些敌军都射死!”
这军官的话音刚落,堡墙上顿时有弓箭手显出身形,不容杨林等人搭话弯弓便射。
“咄咄咄......”,呼啸而至的羽箭擦着杨林、张祝和熊大海三人的鼻尖掠过。三人只得急忙撤到一箭地之外。
“刘总兵在富察全军覆没了?”杨林心中充满了疑问,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杨把总,咋办?这帮瘪犊子认为咱们是建虏假扮的。还说刘总兵他们全军覆没了,这怎么可能?咱们撤的时候刘总兵他们已经先撤了。”张祝也是满腹疑问。
杨林沉默好久才道:“不,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只有到了镇江堡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宽奠堡距镇江堡还有七十里,不过路要好走许多。杨林率官兵继续前行,途中相继路过大奠等其余五堡,但五堡也是堡门紧闭吊桥高悬,均不让杨林与官兵进堡。
杨林等官兵连日行军已是疲惫不堪,只得于半途中的化子沟宿营,于次日上午巳时到达镇江堡(今辽宁省丹东市九连城镇)。
镇江堡建于明万历二十四年(公元1596年)九月。此堡呈方形,周长三百二十五丈,墙高两丈五尺,有南北两座堡门。堡北有座镇东山,上面设有明军的哨楼和烽火台。堡西三里远有条河名曰横道河,宽十余丈,深五尺至丈余不等,其直通鸭绿江。
发源于宽奠的叆河又称大虫江,从堡东北十里处一分二,西侧支流宽百丈,距堡两里半,向南汇入鸭绿江;东侧支流宽一百五十丈,向东南汇入鸭绿江。两支流中间之处既为现今太阳岛,岛北既为虎山长城。鸭绿江位于其正东,隔太阳岛五里有余(元时称太阳岛为婆速岛)。
杨林率部来到镇江堡北门,见堡外山峦翠秀、层林无尽。有众多土坯或木制民舍房屋依堡而建,门里门外有各色百姓往来其中。
又见蓝白苍穹之下,阡陌纵横,有农夫耕作其间。再遥见里许之外鸭绿江畔,复有木制码头和木船停放排列,有渔民于江中摇橹撒网捕鱼。更有放排的排工立于江心筏上,高歌粗犷之劳作号声。
杨林见镇江堡如此太平安逸,不似有官军战败的惶恐景象。便让部下原地待命,明令不得扰民、不得喧哗、不得擅自离队。而后他带彭义和熊大海向堡内走去。
镇江堡堡门并未关闭,有几名老卒懒散的坐在门旁晒太阳,见杨林三人走来便站起身来。
“在下是刘綎刘总兵麾下后军把总杨林,现从桓州方向回到此地。请问堡中是哪位上官主事?”
老卒见杨林三人皆为官军衣甲,又见百步外有数百官兵列队待命,便知其不能说谎,忙道:“回杨把总,现在堡中仅余孙通孙把总一人主事,其余上官都随刘总兵出征了。”
杨林闻言一愣,这么重要的镇江堡仅剩一名把总镇守,刘綎为征剿建奴真是倾巢而出用了全力。他将十几枚铜钱塞到老卒手中,说道:“烦请您给孙把总通禀一声,按照我方才说的就好。”
那老卒握着手中的铜钱,心中不由高兴的很,忙躬身道:“杨把总太见外了,小人还是领您去吧,否则来回通禀很费时间。您别嫌小人这老腿走的慢就好。”
杨林点点头,微笑道:“那就请引路吧。”
镇江堡内分四大部分,东北为游击将军官邸、备御公署、巡检司、马厩和监狱等官衙机构所在;东南为军营、校场、武库和匠作所等;西北为粮库和税库;西南为民居。
堡中道路不过五六尺宽,除了公衙门前铺砖外,剩下的多是泥土路。
不消一刻,老卒引杨林三人到了备御公署。备御公署是座四合院,前面三间房是门房和办公场所。后三间房为备御的办公场所和起居之处,左右为亲兵和杂役的住处。
这备御公署门前只有两名官兵把守,另有一名老仆在门前洒扫。老卒与守门的官兵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进去通禀。不一会便让杨林三人进去。
三人进入前堂,只见里面一位身穿曳撒袍,年纪约三十多岁的汉子坐在方桌前。他双眼通红满面的愁容,望着窗外不住的唉声叹气。
“请问可是孙通孙把总?在下是刘綎刘总兵麾下后军的把总杨林,率部刚从桓州回来。”杨林上前拱手施礼。
孙通站起身来,手握悬在腰间的刀柄,上下打量了杨林一番道:“敝人正是孙通。你既然说自己是刘总兵麾下,但我并未见过你。可有凭证?”
“这如何有假?彭队官,请把刘总兵的令牌给孙把总勘验。”杨林道。
孙通接过彭义送过来的令牌仔细观瞧,见确是真的令牌后不禁扬天长叹道:“杨把总,可否把你们如何突围经过讲给敝人听听?”
杨林便从富察之战讲起,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直听得孙通唏嘘不断。
“杨把总,你们可知刘总兵已全军覆没于富察之野?”孙通说这话时眼中已是有泪光闪现。
“我们路经宽奠时听守堡的官兵提起此事。可我们奉命撤退时刘总兵已经率军后撤,而且各部阵势不乱。怎么可能全军覆没呢?”杨林皱着眉头道。
孙通悲愤的道:“杨把总有所不知,刘总兵率军利用地形节节抗击敌军,本可稳步撤出战场。但朝鲜军行动迟缓犹豫不决,左营覆灭后右营被围。其中营见状忙下山营救,结果半途中见右营已无力回天便向回撤,不幸被敌军大队咬住无法脱身。”
“刘总兵见此恐落下见死不救的罪责。只能无奈率军去救朝军中营,结果寡不敌众深陷重围,最后力竭战死。其养子刘昭孙刘守备为抢回刘总兵遗骸,三次杀入重围未能成功,也是力竭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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