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听了,发现眼前这人手上还拎着水桶,肯定就是泼自己的人了,不过也顾不上找杨海城的麻烦,连忙从杨海城手上抢过围巾,擦了起来,把头上,身上的水擦干,便连忙接过林默递来的外衣给穿上,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身体渐渐热乎了起来,才又想到刚才拿着水桶的杨海城,心里的火就烧了起来,不过想到刚才对方把围巾递给了自己,才强忍着把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转头向众人问道:“刚刚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晕倒过去?”
听到这话,赵平年连忙开口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教官怎么了,刚刚你向林默走去,林默突然把枪口指向你,然后你就晕倒了过去,可我们检查了您,发现您也没有受伤,我们也不知道您怎么会突然晕倒了过去。”
听赵平年这么一说,陈骏脑海里顿时弹出了两个画面,一个是刚刚林默将枪口对准他的画面,而另一个则是他这一生的噩梦,画面中的他正乘坐在一辆黄包车上,从繁华的街道上缓缓前行,他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人,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着他微笑。
他也轻轻微笑着回应,可下一秒的情景让他终生难忘,只见那人微笑着掀开身上的衣服,黑洞洞的枪口露了出来,他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的表情了,那个时候的时间仿佛停下了一般,只听到了一声枪响,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黑暗。
直到几个月后,他才在病床上醒了过来,可那个枪口总是不时的浮现在脑海中,无数次的午夜将自己惊醒,他的军旅生涯也就此结束,可他不甘心一生都被那个枪口支配着活下去,他还想上战场,可惜那时的他因长时间离队,身体也还没有恢复,他再也无法回到军队了,最后,他选择了来到黄埔的装备处,就算无法上战场,他也要在离枪最近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真的有了作用,他的噩梦慢慢减少,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了,他以为这件事应该彻底消夫了,直到今天看到了林默的枪口,在记忆涌出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它们不是消失了,而是回到了记忆的最深处。
想到这里,他痛苦的闭上了眼。林默几人看着陈骏那变幻的脸色,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不过众人并没有选择打扰陈骏,因为谁都看出了陈骏脸色中的巨大痛苦。
陈骏闭眼了一会,调整了一下心绪,睁开眼睛说道:“这事与林默无关,是我的问题,当年我遭遇到了一次刺杀,本来我久经沙场,这事对我影响不大,可当时我全程目睹了刺杀过程,连对方扣动扳击时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中。”
“那次刺杀,让我躺在医院里几个月的时间,那段时间里,我的脑海中只有那次被刺杀时的画面,那画面在我脑海中无数次反复播放,我醒来后,也一次次在午夜中把我惊醒,后来我离开了军队,来到了这里,后来那画面也慢慢从我的梦境中消失了,我以为这事从此就会过去,可直到今天看到林默指向我的枪口,脑海中的记忆又一次涌了出来,我才知道,它们只是躲了起来。”说到这,陈骏深深的叹了口气。
听完陈骏的讲述,林默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对陈骏说道:“陈教官,对……”
“别道歉,这事与你无关,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它呢。”说完,陈骏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可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苦笑。
林默听了,有些尴尬,只好问道:“那陈教官,你知不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手?”
众人听了,都把目光看向了陈骏,他们也想知道对方最后怎么了?陈骏听到这个问题,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我的上司也全力追查过是什么人对我出手,可方却彻底消失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丝毫消息。”
“后来又传出了是当时被我打败了的那人找人来刺杀的我,可后来他也加入了国民政府,我特地找人去查了一下,发现当时对方那段时间都在打仗,被追得到处跑,是他的可能性不大,甚至后来我还专门去找过对方一次,他的回答和我查到的也差不多,而且看对方的气量也不小,不像是会使这种阴损方法的人,基本上可以将对方排除了。”
说完,陈骏有些疑惑,不明白林默问这些干什么,便问道:“你问这些干嘛?难道你有解决的办法?”
林默听到陈骏的询问,点了点头说道:“陈教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心理学?”
陈骏听了有些疑惑,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问道:“什么是心理学?”
林默看出了陈骏的疑惑,于是继续说道:“心理学,是这些年欧洲出现的一个新学科,是通过研究人的一些表情,动作之类的,看出你在想什么,其实通俗的说法,就是察言观色了,心理学不过是把察言观色变成了理论。”
听完这些,陈骏的内心更为疑惑了,这察言观色和自己的病有什么关系,便开口问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心理学与我的病也没有关系啊?”
听到这个疑问,林默继续回答道:“教官,这个心理学里有一个理论,叫做战后心理综合症,属于“创份后应激障碍”的一种,它的主要症状包括噩梦、性格大变、情感分离、麻木感(情感上的禁欲或疏离感)、失眠、逃避会引发创伤回忆的事物、易怒、过度警觉、失忆和易受惊吓。这种病在战争过后很常见,不过很多人在过一段时间后基本就会消失,不过有的人还是会跟随他一辈子,老师应该就属于这种状况。”
陈骏听完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存在,很多人,特别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人,战斗过后都会过多过少的有段时间是在噩梦中度过的,不过后面一种的情况很少,在我的部队中好像基本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默听完点点头,说道:“教官说的确实是这样,这种心理疾病在洋人中还是比较普遍的,而在中国军队中较少,可能是洋人与我们有些不同。”
陈骏听了又问道:“那我的这个病要怎么治?”
林默听了,想了想回答道:“教官的这个病,在中国这边有个称呼叫心病,中国有句老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教官这种情况,一种是慢慢休养,教官以前的方法是可行的,这次也只是受到刺激才发病,并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另一种是将刺客找出来,将对方给杀了,对于教官来说,这个方法是治根的,教官在疗伤时刺杀现场的场景一直出现在脑海中,这副画面肯定已经深深的烙印在记忆中了,教官想忘记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只有把对方消灭了,教官的潜意识才会认为这个威胁已经消失了,也就不会出现今天的状况了。”
陈骏听完,苦笑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我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对方半点消息,怎么找对方?算了,我也不想着彻底治好了,你说的也对,反正现在也不影响我的生活,就是这个结果,我也接受了,只要能安心生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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