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电信企业垄断的奶酪:命门》
第35节作者:
年志勇 理发师送客到门口,转回身,带着凉气给韩鸟洗头,揉得满脑壳都是噗噗叽叽的泡沫,也许明知故问了,他说:“刚才那人不简单,应该是个局长。”
“有名的巴秃子,当过邮电局长,现在是雪都联通的书记。”
“怪不得,他的骨相很好。”
“敢情您会看相?”
“随便摸摸,说着玩的,别当真。”
“那你说说,刚才那人咋样?”
“五位得当,发角上的天中附近骨骼隆起,少年得志。”
“官至总督巡抚?”
“那不可能,他山根不稳,鼻孔见大,缺收敛之气。”
“我的骨相怎么样?”韩鸟问。
“也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具体说说。”
“你呢,顶骨高隆,宽平起,有胆识有抱负,个性正直。”
“照你这么说,我是比不上刚才那人了。退而求其次吧,官至知府知县?”
“我看行,应该没问题。”
说完两人都笑了,笑的含义却大不相同。
日期:2011-11-15 11:27:17
再说巴立卓,一上车就打电话。“紫叶,说话方便吗?”
“怎么了?”林紫叶很奇怪,他们刚分开一小时。
“我才听说,陈健出事儿了。”巴立卓发动了他的捷达车,暖风吹得呼呼响,没开走。
“是啊,我前天就听说了。怎么了?”林紫叶满不在乎。
“唉,没事没事。”他收了线,好生无奈。女人啊,太缺乏政治敏感度。无论是前妻孔萧竹,还是现任老婆林紫叶,于官场规则上皆不得要领。昨晚从省城回来,与林紫叶好一番恩爱,女人说了那多话,最关键的却没说。
巴立卓平时不吸烟,现在特别想吸一支,他开始理解人类祖先对火的依赖。车上可没放香烟,他也不喜欢弄得全是烟味。无所事事中,更有点孤单有点闷。逢年过节,林紫叶总是加班,今天也不例外。松河移动就是这个家风,幸亏薪酬丰厚,不然早就造反了。
他的头垂在方向盘上,把自己与陈健的往事快速地梳理了一遍。这些年来,东西没少给,现金没送过。隐患之处也有。大概六年前,市政府改建城市采暖系统时,发动企事业单位员工和个体工商户集资,说是三年返还给利息。强迫式的,处级干部集资1万,科级人员5000元,普通职工3000元。一时间民怨沸腾,无人不骂。巴立卓不得不为此分心,一级压一级的督办,好歹完成了任务。不料,陈健还来找他,张口就要50万元:“你支持一下,带个头。”
陈健给他看了分配表,网通捐50万,移动40万,联通30万,邮政20万,新成立的铁通、电信各10万。当时松河网通的日子已经很难了,巴立卓直喊多。陈副市长沉下脸说:“松河通信圈里,你不是以老大自居吗?
日期:2011-11-15 16:20:23
“资历第一没用,我的钱少,移动那边钱厚。”
“巴秃子,你跟我讨价还价?”
“没讨价还价呀,我实话实说。”
“好,我也说句实话。你整天给我派工,这事那事的,你出点血不应该吗?”
巴立卓被吓住了,不敢与之理论。江湖上的规矩,亲兄弟办事,也得钱铺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么个发法,还是要慎重的。这笔钱不算少了,必须向省公司请示的。不请示也不成,因为收支两条线,搭个鸡窝都由上头控制。没有投资计划或工程项目,地市公司难做手脚。不要凡事都找老大的,要是一句话给封门了,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向省公司副总乔月贤汇报。
“我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地方政府对央企没有支配权。”乔月贤当时分管计划财务。
“可是,得罪了父母官,我就不好混了。”
“怎么还搞摊派呀?这可是乱作为。”乔月贤很不高兴。
“松河大拆大建的,财政吃紧,到处贷款融资。眼下是逼疯了。”
“你跟他们商量商量,尽量少拿点。”
“乔总,商量过了,行不通。”巴立卓最想说的是,回绝陈副市长之时,便是割席断交之日;得罪了蒸蒸日上的陈健,绝对没好果子吃。他极力讴歌陈副市长,如何如何关照松河网通,通信设施改迁时给了多少多少赔补费,云云。
“行了行了。你去跟财务部说说,看看怎么办。”乔月贤不耐烦,难免尖刻些:“崽卖爷田心不疼。我看你抓收入费劲,送人情倒来劲!”
日期:2011-11-16 10:21:49
尽管横遭训斥,巴某心里却轻松了不少,乘势而上地问:“怎么入账好?”
乔月贤什么人啊,焉能叫下级给套住?“别问我,该问谁问谁去。”
省公司财务部叫打个报告,官凭文书私凭印,有工作痕迹最好。报告递上去了,回复却是口头的,没痕迹,说实在要支出的话,以广告费用和捐助费方式分别列支。巴立卓心里有底了,有请示有报告,公对公拨款,出不了大差池,遂打发松河网通财务部处理。钱划转到指定账户,左等右等的,一直没给发票,只好挂账。转眼又是一年,巴立卓听手下人汇报,这才急了,去找陈副市长。一问外出了,率队去长三角学习考察。再后来见面,拐弯抹角的提起这事儿。陈副市长王顾左右而言他,后来竟一脸茫然地说:“巴秃子,你搞错了吧?”
穷不跟富斗、民不跟官斗,该顺奸时就顺奸,不抵抗会更好。可这次顺奸,毫无快感,只有恐惧和呕吐感。巴立卓后来才知道,其他运营商都是集资,而不是捐助。闹了半天,只有自己是糊涂蛋。从此,心里结了个不小的疙瘩,那笔钱要是成了烂账还好,就怕节外生枝,他批评手下的财务主任:“你怎么搞的?”
“我怎么搞的?你说十万火急呀,非叫打款过去。”没谁愿意承担责任,搞财务的人更是,没上峰的旨意敢动钱吗?
三年之后,职工的集资款带息返还了。巴某人也调离松河,离任审计时查出这笔呆账。这事就成了巴立卓的心病,仿佛一颗地雷,无比阴沉地恐吓着他。
日期:2011-11-16 12:58:15
要想富上项目,要来钱搞基建。贪官和房地产,犹如一见钟情的狗男女,干柴遇烈火。矿工和官员是两大高危职业,陈副市长想不出事真难。据说,当年和珅待罪狱中,对着窗外元宵明月,曾感悔赋诗:“对景伤前事,怀才误此身”,到底是谁误了他呢?
时至今日,怕也没用。陈某不干净,与巴某无关,反正那笔钱又没揣进自己的兜里。国有资产因决策蒙受损失,顶多是违纪,不算违法……正想着,只见韩鸟出了理发店,他放下车窗,露出笑容:“小韩,送你一段吧?”
“不要,不要。”韩鸟裹紧了棉衣,飞也似的跑了,不怕脚下路滑。
巴立卓直摇头,驱车去了政兴浴池。政兴浴池是政府后勤机构开办的,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异性按摩,算一块难得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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