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堡出事,蓟州都督府还能派兵支援,可蓟州都督府连同整个蓟镇一起陷落……这杨家堡,又能干得了什么?
“死定了!我们死定了!”
杜乘锋的身侧,老迈的杨玄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场一屁股跌坐在地。
蓟镇失陷,杨家堡向南的路线便已经被整个切断,此刻的杨氏族人就算想逃,也是逃不掉了。
不出手则以,出手则动如雷霆。
这一刻,杜乘锋和杨家堡的众人,终于都意识到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杀局。
那是令人绝望的强横。
“壮士,你……”
老迈的杨玄才抬起头,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卡住了。
原本他还想要把这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杨家堡最强的战力之上,可马上他却又想起,他们眼下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这个叫杜乘锋的男人虽然很强,但是他真的能在那种级别的怪物之下,保住杨家堡吗?
“壮士,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咬了咬牙,杨玄挣扎着站起了身子。
“我们现在就装好大车,把所有人都叫上,去西边,我们绕过蓟镇,只要逃得够快,我们总是能活下去的……壮士,壮士?壮士伱这是去哪?”
“回去休息。”
向着小院的方向走去,杜乘锋头也不回。
“我就不走了,你们帮我把我那老哥哥一家带上就好……多照顾他点,别让他们死了。”
“那你呢?”
杨玄一时间有些呆愣,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名为杜乘锋的男人。
明明在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叫杜乘锋的男人虽说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但不管是平日里说话的和善样子,还是那无欲无求的温吞性子,都只不过是再常见不过的普通人——要知道前去挑战的杨三郎甚至都没被杀死,足以见得这个叫杜乘锋的男人,压根就不是什么杀伐果断的草莽英雄。
可现在,这个男人,却选择了留下来。
选择去做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保重。”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杨玄终究还是深鞠一躬。
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如此的选择,那他也没必要再强留对方,作为杨氏一族西行路上的保护者。
毕竟对于这位壮士,蓟州杨氏已经亏欠了太多太多。
“一定要活下来!”
抬起头的杨玄放声大喊着。
“你一定要活下来!”
“会的。”
有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有缘分的话,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罢,杜乘锋便推开了自家小院的大门。
断马长刀,古旧大斧,凤凰将旗,一件又一件兵刃被他收进了马鞍袋里。装了十七把尖刀的袍子套在了身上,甚至就连之前剑客崔远遗留的断裂剑尖也被他翻了出来,用布绑了个刀柄,纳在袖中。
怕吗?或许还是怕的。畏惧吗?或许心中还是有着畏惧的。不然他也不会把这么多兵刃都装起来了,毕竟多一件兵刃,就能多一份安全感。
面对着这种级别的对手,说不怕,说一点畏惧都没有,那多少有点自欺欺人。
但就算再怎么怕,再怎么畏惧,也是要战斗的。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不必再退了。
“我不会死在这里,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一边这样说着,杜乘锋一边轻轻抚摸着身边的酒缸。
“更何况,这也是我们的机会,不是吗?”
嘭——
束展之间,偌大的酒缸瞬间破碎。
而在这扑鼻的酒香当中,一柄厚重的双手战刀,也落入了杜乘锋的掌中。
“我相信你。”
杜乘锋的掌中,那厚重的刀刃上,倏地燃起三尺烈焰。
跃动的火光,似乎在回应着杜乘锋的话语。
它,也想杀人了。
第二章来的有点晚了,找情绪花了点时间,对不住对不住。感谢大伙的鼓励与支持,谢谢大家。
蓟镇城破,三日不封刀。
说是三日,实际上仅仅一日不到,整个蓟镇便已经化为了人间地狱。兵刃劈入血肉的声音,夹杂着濒死的惨叫声,双目腥红的草原甲士穿梭在街道之中,搜寻着每一个可能存在的活人。
鲜血淌满了地面,汇成小溪。
不是没人质疑过纥奚青的命令,跟随在纥奚青身边的木尔术就曾经对此事进言,毕竟战争这种事,打的终究是钱粮,留下那些活口作为奴隶,也比就这么全都杀了要强。
“更何况,青羊部的头人们也会有意见。”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青羊部此次参与南征,可不是为了白白让勇士们消耗性命。金银珠宝,良田美地,乃至于这些南人奴隶,这才是青羊部愿意出兵的最大原因。
没有谁愿意打亏本的仗,谁都不愿意越打越穷。
可纥奚青一声令下,这些原本要被当作战利品的南人却都要被杀光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双目赤红的纥奚青脸色平静。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杀光了这些人之后,那青羊部,还敢来跟我们讨要好处?”
木尔术说不出话了。
看着那双腥红鬼火一般的眼睛,木尔术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青空一般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服从于青羊部。
青羊部只是一个跳板,这个叫纥奚青的男人从不会屈居人下。
曾经有勇士在暗自议论,说这个漠北人和南人生出的杂种根本不配身居高位,说他的血液中流淌着漠北的愚蠢和南人的怯懦。
但这一刻,木尔术却清晰地察觉到了,这个名为纥奚青的男人身上所流淌着的,分明是来自漠北的凶狠,和来自南人的狡猾。
凶猛如虎,狡猾如狐,这便是纥奚青的用兵之道。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机,这个名为纥奚青的男人仅仅只是亲率本部,便击破了几乎与青羊部同等体量的蓟州都督府。
那么,在麾下的战士们再一次经过了血气的洗礼,愈发地非人之后,区区青羊部,真的能抵挡得了吗?
“不好说,别太得意。”
就在木尔术为自己所跟随的大将而骄傲自豪的时候,那个名为纥奚青的男人,却摇了摇头。
“这次突袭之所以能成功,说白了还是因为敌明我暗,在整个蓟州都没有防备的时候,甚至在青羊部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带队过来了,然后一击破城……但凡蓟州都督府有防备,甚至来说,但凡那个刘燕然当时没有莫名其妙的状态下滑,这次战斗都不可能这么快结束。”
“这正说明大兄有着昭昭天命。”
这并非是什么玩笑话,木尔术是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毕竟能被南陈朝廷安插在边境之地,来抗衡北方的青羊部,那个叫刘燕然的南人,必然也是有着相当实力的——可就是这样一个统兵大将,却被纥奚青一刀杀了。
的确,这可以说是刘燕然因为睡眠不足状态下滑,但杀了就是杀了。
这不是天命,还有什么是天命?
“不要去相信什么天命之类的东西,那些都是巫师编造出来诓骗世人的谎言。”
这样说着,纥奚青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我们是战士,木尔术,我们不需要相信什么天命,我们只需要相信自己,手里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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