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收着点。”南子舒被她这气势吓得差点结巴，伸手把徐焕先拽了下来。
　　“不是，你没听错吧？”徐焕一脸被雷劈过的不可思议：“他这话什么意思？现在的男人都这么随意的吗？哎，我看你也不像那狗血剧情里会选女主角啊。”
　　“哼，”南子舒抱着保温杯一声冷笑：“我也觉得这种烂剧情不会砸到我头上。关键你得问问那位的脑子正不正常。”
　　她伸手指了指楼上。
　　“啧啧啧。”徐焕略显夸张的摇了摇头，有模有样的掐指算道：“舒舒，你命中有劫啊，还是桃花劫！”
　　“噫！”南子舒嫌弃地白了徐焕一眼：“徐大仙你快收了你那神通吧，这样的烂桃花我可不要。”

　　“还烂桃花？你也不看看刚才开会时那些女生的反应，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别人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南子舒“义愤填膺”地剥了一颗从总裁办公室顺来的柠檬糖塞进嘴里：“是，我承认，他长得是挺好看的。但就他那高深莫测的脾气，我这种原始人级别的智商根本没法交流。所以，你饶了我吧，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了。”
　　“哎，舒舒，说真的，”徐焕正色道：“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李总监下不来台，以后在设计部，他一定不会轻易让你好受。凌总好歹现在貌似是你这边的，你……”
　　南子舒听明白了徐焕的意思，直接出言打断道：“李总监那边怎么样也无所谓，他偷了我的设计，反正我不会去道歉什么的。至于那个凌总，我也不想招惹，你也说了，他只是现在貌似向着我，咱们压根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你知道的，我是一点都不想沾这种事。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行吧，你自己想明白就行。”徐焕转而分析道：“不过我只是觉得这个凌总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恶意。毕竟他也是江大毕业的，今年才二十五岁，就比我们大两届，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声，经管系的天才，事事名列前茅，就连那时候的校辩论队都在他的带领下所向披靡。”
　　南子舒听徐焕谈起大学时的“风云故事”，看着她一脸“迷妹”的模样忍俊不禁。忽而想起刚才凌北似乎也有说起这些，心里突然模模糊糊记得，大一那年她好像确实因为去帮学生会学姐的忙，旁观过一场校辩论队的比赛。
　　但那场比赛她记得他们学校的辩论队应该是输了。
　　而她当时好像还遇见过一个躲在后台杂物室的男生……

　　“徐焕、张晴、南子舒、焦娇、裴元媛、陈谦彦，你们六个是设计部A组，本季度的策划案第一部分由你们合作完成。”人事部负责人员拿着人员名单走进办公区，明朗的声音适时拉回了南子舒的思绪，也让原本吵闹的办公区安静下来。
　　“那以后就多多指教啦！”
　　A组的六个人都是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性格还算投缘。因为都是新人，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敌意，相处也起来比较和谐。
　　因为第一期的工作会最终决定每一组的组长人选，所以在人事安排完分组事项后，下午的设计部就不约而同的迅速投入进了工作状态。
　　这样的环境下，也让南子舒逐渐将上午的荒诞经历抛诸脑后。
　　而此时的总裁办公室里，凌北却不甚轻松。
　　“进去，”一道仿佛来自于意识深处的声音：“给我乖乖的自己进去，别让我说第三遍。”沉重的男音带着愠怒和凛冽，下达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命令。
　　“不要，不，我真的尽力了，我不是故意输的。我...我...下次...一定可以。”一个那么熟悉的童声，在这个空洞虚浮的环境里，怯懦着、畏惧着，不断想着办法解释、求饶。
　　“下次？我不要你什么下次！”最初的男音爆发着，压迫感仿佛要吞没一切：“我说过，我要你每次都要高人一等，每次！明白吗！每次！我凌乾杉的儿子，只能站在最高处！如果你失败了、输了，那你就是废物！垃圾应该被丢去垃圾场，但你还只是被扔进地下室。况且，我给你机会了。”
　　意识模糊中，男人高大的身躯微微躬身凑近面前尚且年幼矮小的男孩，男孩幼小的身躯不住地颤抖，低着头无助地想要逃避男人笼罩下的阴影。
　　但他逃不出，只是强行被男人扣住下巴，被迫抬眼与他对视。他明明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冰冷伴着丝丝诡异，醇厚的声音入耳：“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毕竟犯了错就要有相应的惩罚，不是吗？小北放心，爸爸绝对不会丢下你的。你会成为爸爸最骄傲的商资，只要你听话。”
　　说着，男人毫不犹豫地将面前的孩童推入灯火幽暗的地下室。两人力气悬殊，男孩没有挣扎的余地，直接摔下门口的台阶。
　　“别！别关！”男孩大喊着，企图站起来冲出去，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木门被拉上。门外最后透入的光亮中，那个人高高晲着跌在台阶上的男孩，眼神偏执凌厉，没有丝毫担心和怜惜。
　　好像他面前的并非是个人，只是一个被弃于荒野的小兽，正奄奄一息地乞求着帮助。
　　然而，他并没有理会，只是收走来自外面的最后一点光，昏黄的地下室中，门被上锁的声音尤为显耳。
　　“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机械女声的礼貌让冰冷和恐惧感更甚。
　　“您还剩最后十秒时间。十、九、八、七、、、、三、二、一，零，时间到。对不起，游戏失败。”同样的机械女音，那么平淡的播报，却像催命符一般敲击在那个幼小的身躯上，他的全身都在颤抖，恐惧到极致的颤抖。
　　在“游戏失败”四个字说完的同时，就像一个指令一般，本就光线暗淡的地下室里，唯有的六盏白炽台灯，一瞬间，全部拉黑。
　　“啊！”
　　惊叫声回荡在办公室里。凌北猛然惊醒，睁眼便看到天花板上的吸顶吊灯，刺目的LED白光使眼睛产生了条件反射的不适感，却在此时无声的安抚了他——那一瞬的黑暗，只是个梦。
　　凌北转眼看了下办公室墙壁上挂着的钟，嗒、嗒、嗒，秒针归零——正好下午四点。
　　“原来只睡了二十分钟。”凌北深吸一口气，显得有些疲惫地从沙发上坐起。他抬手拿掉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按了按眉心，然后看了眼面前茶几上已经黑屏的电脑。起身去倒了杯水。

　　凌北站在办公室阔大明亮的落地窗前，从这座城市的最高处俯瞰着整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他手里拿着只剩半杯水的玻璃杯，抬起手腕，看向那个像智能手表一样的小屏幕，但上面显示的却是——心率：133。
　　“怪不得。”凌北沉声自言自语道。他尽力稳定呼吸，左手指腹不停摩挲着玻璃杯壁。
　　细想近日世扬的事情比较多，他在控制疲劳程度和稳定情绪方面有所疏忽，加上睡眠时间紊乱，才导致刚才的情况。
　　本来只是看文件的空隙想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却不想又差一点陷入梦魇。

　　凌北凝了凝神，和早上一样，下意识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柠檬糖，娴熟地撕开包装，将糖块递进嘴里。糖果酸甜的口感弥漫开来，也将凌北心有余悸的梦魇慢慢抹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