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只黄皮子》
第30节

作者: 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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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土匪们疯狂的四处扫荡,弄得当地方圆百里鸡犬不宁、民不聊生。他们分成四伙,分别到寨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烧杀掠抢。刀疤脸负责县城附近,主要是针对县里的捕头。
  有人很快把情况报到县里,县太爷听了是大吃一惊。这位县长,是朝廷从山西派过来的,瘦瘦的身体,个头不高,留着一撮山羊胡,说话时喜欢眯起眼睛,一副慢条斯理、阴阳怪气的样子。本来这县太爷对当地的匪患就见惯不怪,因为他老家山西甘肃一带的土匪,比这里厉害多了。平时哪里有了动静,就派捕头带几个人去做做样子。谁知道上一次,捕快头子去西山的亲戚家走一趟,竟然被别人削下一只耳朵来。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现在,西山一带闹起了土匪,而且甚是疯狂,动静极大,到了他不能不管的地步。于是他就急忙派人把捕头找来,商量平匪大计。

  捕头自从上次在白朗家丢了一只耳朵,再加上他专横跋扈的习气,人们给他起个外号叫独耳朵。一听到这,他就恼羞成怒,发誓一定要亲手杀掉白朗。后来听说白朗在西山一带拉起了杆子、并且占山为王,就一直想找机会除掉他。这次听说县太爷找他,是为攻打土匪的事,就来了精神。急急忙忙跑到县衙,去见县太爷。
  县太爷看见独耳朵来了,先是眯起小眼打量他一番,然后慢条斯理的说。我说独耳朵啊,你最近是干啥吃的呢,让西山的匪患闹得那样严重,最近一段时间,有很多人到县里告状喊冤,如果再不管管,这事恐怕要被上司知道,到时候你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独耳朵听到这里,连忙跪下身来谢罪。说都怪小的无能,让土匪们活动猖獗,给大人带来麻烦,请老爷赎罪。不过小的以前打探清楚了,这西山一带的土匪头子,老爷您猜猜是谁?就是割掉我一只耳朵的白郎啊。他当时杀了人,就逃到西山一带,打家劫舍。后来逐渐壮大力量,建起了白狼寨,听说他现在手下有二三百号人。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突然无所顾忌,烧杀掠抢,无恶不作,弄得当地百姓是民不聊生。不过县太爷请放心,只要您给我五百号人,再有充足的粮食枪械,我一定不惜性命,带入一举荡平白狼寨,亲自手刃匪首白朗。独耳朵说完,县太爷说,不过这事急不得,咱们先筹集粮草,再向上面要些兵力枪械,等时机成熟,再一举消灭白狼寨。于是县太爷就贴出告示,说最近西山一带土匪活动猖獗,老百姓苦不堪言。县里决定近期组织人马,筹集粮草,消灭土匪。并号召全县百姓,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团结一致,上下齐心,一举荡平白狼寨。

  告示贴出后,县太爷先命令独耳朵带小股人马,先行深入到西山一带侦查敌情,然后制定出完整计划,争取一鼓作气,全歼土匪。
  县太爷为了彰显剿匪的决心,召集全县所有的乡绅名流和乡长保长,和地方贤达,在县衙里举行一次动员大会,号召全县人民团结一致,同仇敌忾,一举消灭匪患。接下来,告示贴的满天飞,先从声势上胜敌一筹,再就是动员全县百姓搞义捐活动。因为匪患严重,百姓也是苦不堪言。大家都殷切盼望政府能够挑头,消灭匪患,所以捐款告示一贴,大家都是奔走相告,群情激昂。
  土匪们见县政府动了真格,也就多少收敛了点。以前是不论白天和黑夜,不间断糟蹋百姓,经县政府的告示一贴,变成白天蛰伏,晚上活动。看来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邪不压正。
  我老爷也听说了缴费和募捐的事。心里也是充满着期盼。这天夜里,老两口睡不着觉,就私下里议论这事。说县政府这一次剿匪,有可能是动真格的。如果这次官兵真的把土匪消灭了,对咱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幸事。尤其是咱们家,因为有土匪的存在,有钱也不敢花。满满一罐子银元,埋在地下,不敢吭声。一提起银元,老爷突然冒出来个想法。跟我老奶商量说,听说这次县里剿匪,还向全县所有百姓募捐,号召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看咱们是不是也捐一点钱。老奶奶扭过头来,说捐钱,咱们家哪来的钱呀。老爷轻轻的咳了两声,说院子当中埋着的,不是钱那是什么,既然花不成,还不如拿出来捐了,万一把土匪消灭了,咱们以后也能过上太平日子了。老奶说,咱们敢不敢捐,那可是白花花的大洋啊。如果有人问起来这钱从哪里来,我们可怎么回答人家。老爷顿了顿说,这个好说,如果县里问起来,我就把这事一五一十说给县太爷就行了。捐这么多的钱,如不亲手交给向太爷,怕还会惹出其他事来,节外生枝。好,奶奶说,不过这事你可要想好,可别到头来惹回一身麻烦。老爷说,等明天早上跟两个孩子商量一下,他俩毕竟也大了,有些事还是多商量好。说完老两口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老爷叫来两个儿子,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大事。我两个爷爷从小到大,很少有这样被两个老人叫来郑重商量事的。他俩都一脸紧张样,坐在两老面前不敢发声。这时候,只见老爷干咳了两声,从衣服里掏出烟袋,把烟袋锅装满烟丝,点着后深深的吸了两口,然后不紧不慢的说。今天跟你俩叫来,是有要事跟你们商量。你俩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家里外面的事,该参与的参与,该拿主意的拿主意,要慢慢学会当家。将来给你俩娶了媳妇,可不能大小事都让我们操心。最近你们也听说了,县里要派人打土匪,还到处募捐,让老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咱们家就你两个儿子,年龄还小,去当兵肯定不行,我跟你娘也舍不得你们去受罪冒险。只是这捐钱的事,我想咱们还是要尽些力的。这时候,我爷爷这嘴块,说爹,咱们家哪来的钱啊。我大爷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是啊,咱们家穷的叮当响,哪里有钱捐出去啊。这时候,只见老奶说话了。说你俩忘了,院子当中埋的是啥?我两个爷爷听到这,如梦初醒,但立即都又否定了。说那些东西你们不是说谁都不敢动吗?再说了,我们家穷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看到这些宝贝,咱们怎么舍得捐出去呢。我爷爷是第一个不同意,而且一脸不高兴。

  这时候,只见我爷爷把一袋烟也抽完了,把烟袋锅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然后看着他们说:其实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土匪,上次的事你们不会忘了吧,咱们家差点家破人亡了。如果这次县里能把土匪给剿灭了,对咱们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以后咱们就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咱们现在有牛,有驴,还有几亩地,只要勤勤恳恳,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再说,如果土匪不消灭,这些大洋什么时候也不敢拿出来花,还不如现在捐出去,在县里也那里落个好名声,以后对咱们家也有益处。

  两个爷爷听到这里,也多少有些明白了。说捐出去也行,一定要给自己留一些呀。这么白花花的宝贝,我们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老奶接过话来,说那是当然,既然是义捐,捐多捐少都是自己拿主意。不如这样,今天晚上你俩重新把罐子挖出来,数数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元。到时候咱们再商量着捐多少,怎么捐。行,两个爷爷异口同声的回答。商量完,大家都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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