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11日,我于夜晚10点25分来到了二高门前,脑子里想的唯有一句话而已:如果
当初我再努力一点,会不会就能考上眼前的学校?
近几天的雨总是停停下下,像今晚雨又莫名其妙地停了,只留下大片湿漉漉的水泥地,像刚发生过惨案却来不及处理。
二高放学的时间要晚一些,10点半放学。这里挤满了等着接孩子的家长,有开车的,骑电动车的,也有步行的。小吃摊摊主都忙着整理东西,准备一迎接大生意。
这里实在是太挤了,不断的有人来来往往,有意或无意的与我来个‘亲密接触。’我原本的想法是来这里吹吹风、面对二高的校门思考些什么,给自己一点动力,看这嘈杂的情形恐怕是难以如愿了。
于是我把车子停在路边,以一种近乎勇者的姿态向校门口走去。这段路程并不轻松,因为这个坡度实在是太长了,在距离学校大门200米的地方突然形成一个长坡,整个学校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抬起来了一样。
我喘着气一步步往上走,在距离大门10米的地方冒出来一条警界线,看来二高放学的场景足以和案发现场相比较,实为壮观。
铃声响了,学校瞬间沸腾,我转身离去,没有片刻的停留。周围的家长一拥而上,纷纷从我身边穿过。奇怪的是,在如此残酷的空间中,竟没有一个人撞到我,仿佛我是透明的一样。他们嘴里说着些稀奇古怪的话,听不清,千百句连在一起显得相当杂乱无章。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逆行者,’我喜欢这种打破常规的感觉。我边轻蔑地笑着边抬头仰望天空。今晚的夜空还算不错,天空中有一片浓稠的黑,不知道能不能化得开。我被吸入这片墨中,嗅着墨香,回忆起一年多前爸爸带我来这里的场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在16岁之前,明媚的阳光总是那么的多。可现如今它们仿佛突然消失了,变得越来越少。偶尔有的话也只会让我觉得闷热与烦燥,而不像之前那般明亮单纯。
那天是周六,爸爸像往常一样,早上7点钟就把我喊醒。他一般会站在门外盯着我看一会儿,确定我正缩成一团躺在被窝里。他会温和地说一句:“还不起来呀?”声音大小刚刚好,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句感叹,能把我喊醒最好,喊不醒也无所谓。
但我可能天生对他的声音格外敏感,每当听见这句话便会迅速醒来,下意识地接一句:“嗯?”
“起来看看书,学习。还有多长远不考试咩!”“嗯”我发誓再眯10分钟一定起床。
“快点起来,还睡回去了!” “哦!”我猛的坐起,眼睛比被502胶粘住还密合。
“连眼睛都睁不开吗?”“嗯…嗯…嗯…” 直到看我睁开眼睛,侧身下床要穿拖鞋,他才会转身闪进自己的房间。
只要他在家里,几乎每个周末或放假的早晨都要过一遍这道流程,无一例外。
然而那天早上,直到我把拖鞋穿上,他仍没有转身离去。我迷迷糊糊地朝他看了一眼,十分好奇他为什么不走。这眼皮就重的离谱,困死个人了!
我又不耐烦地瞄了他一眼,他站在我房间外面,手里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广告纸。他侧着身子,脸朝着我这边,另一半身子却更靠近对面他的房间。他的房间临近阳台,从阳台射进来的晨光穿过他房间的窗户,直直射向他的半边肩膀,连带着把他的头发与半边脸也染上了太阳的颜色。
他双眼微微泛江,眼睛里有很明显的黑色肉瘤。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但大概不是什么健康的东西。他身体站的笔直,头发喷过定型水,始终不忘保持一个精神的父亲形象。我有些突兀的想起他穿白大褂时的样子,他是一个天生的型男。
“等一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呗,你先洗个脸。”他很少用这种肯定的语气和我讲话,大概是10岁以后吧,他做什么决定时一般都会客气地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比如‘你想不想’‘你要不要’‘一会去某个地方怎么样?’尽管懂的都懂这是假话,但我能隐隐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感觉,不确定那是什么,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不如说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一种徒劳,我知道我有一个不错的爸爸,他怎样对我,好像没那么重要。
我艰难的洗漱完华,吃过姥姥做的早饭,还没穿好袜子,爸爸已经在换鞋了。我又看见了他每次穿鞋都要做的事情——用鞋尖在地面上磕几下。一般是两下,有时也会是3下。他拿着自行车钥匙,叮嘱我别忘了带自己的自行车钥匙,头也不回地率失下楼了。
我骑着自己上学时骑的那辆咖啡色大号自行车,爸爸则骑着我淘汰掉的‘阳光女孩’。那可怜的小车现在看起来依旧又小又破,我提议我们互相换一下车骑,被爸爸高冷的拒绝了。
爸爸在前面骑着自行车,我在后面紧张地跟着。我没问他目的地是哪里,反正去哪里都一样,肯定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好地方。
爸爸骑车的动作有些略显夸张,也许是车子太小了,但我明明记得车子刚买回来时他骑的好像没那么费力啊!此时的他弓着腰,狠狠地踩一下左边的脚踏板,身体会剧烈地向左边倾斜一下,我十分担心他会掉下来,但实际上我对此是无能为力的。接着右边再来一套相同的动作,他的车子始终不能保持底线行驶,给人歪歪扭扭的感觉。当他好不容易想直起身子时,车子仿佛瞬间失去平衡,扭的幅度更大了。
我在后面边盯着他的背影边轻而易举地操控着车子,顺带还把左手插兜里。
暗自想着骑自行车何需如此费力? 20分钟后,在我还没从我们一言未发地穿过我学校的惊愕中缓过神来,爸爸已经停下了脚步,单腿将自行车稳住,目视前方。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我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总之他还是用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缓缓开口:“估计二高不让进,咱就在这看看吧,今天我说的话,你可能要记一辈子!”那一刻阳光晒的我焦躁不安,我皱着眉头,对他的话感到嗤之以鼻;我那时还不到15岁,哪里会去想什么‘一辈子’?
“你不要以为考高中是闹着玩的事,它关系到你的一辈子!如果你没考好,你以后的人生将截然不同。上二高或上六高,这不是简单的两所学校,而是两种命运。我今天说的话你现在可能不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也许你一辈子都会记得。”
我只是木然地点着头,不停地用衣领擦着脖子上的汗,爸爸越来越可笑了,真的……】
中午,妈妈正在厨房里切菜,聊到我的体育成绩,她又把大骂了一顿:“我看你是没希望考上高中了!”“考六高怎么样?”“可以啊,那是我的母校。但是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中考连300分都考不到…”我捂着耳朵,跑到卧室里躲了起来。
尽管中考的脚步越来越近,但我反倒玩的越来越疯狂,对于通过正经中考上高中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学校要求购买复习资料,七科,一共是两百二十元。尽管心里明知买了也没用,但又怎么可能不买呢?我问家里要了钱,刚准备交钱,孙啸林找到了我:“学校让买资料你买吗?”“买,为啥不买?”他拧着眉头,犹犹豫豫的样子。“我不想买,买了也没啥鸟用,有这钱不如去上网,买东西吃。”这事说到我心坎里了,可是不买没法向老师和文交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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