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一切都清晰起来。只见在小清河的两岸,各有一展碘钨灯,将小清河两岸照耀的通亮,灯光下却没有人影。抽水机的马达声,震动的地面都隐隐发颤。
六个人在灯影的黑暗处停下车子。然后蹲下身子,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没看到人,我们动手吧。”田大海早将铁锨攥在手中。
“肯定有人看着发电机,可能在灯影里睡着了。我们兵分两路,大海你带两个人去左岸,我带两个人在右岸,先过去看看有没有人。有人就直用衣服蒙了头,塞住嘴,让他们噤声!如果让他们走漏了风声,引起械斗,我们就倒霉了。”
赵炳武看着前面的两团光亮沉着的说道。
田大海点点头,带着两个人下了小清河,借着临时堤坝的黑影,向对岸摸了过去。赵炳武三人则借着玉米杆子的阴影朝前跑去。
赵炳武来到灯光下一看,在抽水机的一侧,用帆布搭了个帐篷,里面有个人正在呼呼大睡,震耳欲聋的抽水机马达声,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香梦,看来是真困了。
“猛子,你在这看着他,不醒来最好,若是忽然醒了,就把帆布棚子拆了,将他盖在里面,别让他跑回去送信。”赵炳武趴在身边一个人的耳朵上说道。
“放心吧,炳武哥,这小子若是醒了,我一铁锨下去,让他接着睡。”猛子扬扬手中的铁锨,满不在乎的说道。
“别莽撞,弄出人命,吃不了得兜着走。”赵炳武叮嘱道。他毫不怀疑二杆子赵庆猛说得出,做得到。
赵庆猛躲在小帐篷外面的黑暗处,探头看着帐篷里正睡觉的家伙,赵炳武和另一个家伙则悄悄的到了沙坝上,扬起手中的铁锨开始掘堰。
没过几分钟,田大海三人也一起下来了,扬起铁锨就干。
“有人吗?”赵炳武一边挥动铁锨一边问道。
“有人,正睡觉,但没睡死,看到我们了,被我一铁锨又拍睡着了。”田大海满不在乎的说。
“不会出人命吧?”赵炳武有些担心的问。
“出个屁的人命,拍的后脑勺,我有分寸。快干活。”田大海一铁锨铲下去,整个铁锨都铲进沙堰中。
田大海不知道,他们三人刚从岸上下来,被他拍晕的那家伙就没命的往将军堂跑去,这家伙刚才是装晕,田大海莽莽撞撞的也没好好看看。
五个人的动作很快,没用十分钟就把沙坝掘开一个大口子,泛着橘黄色灯光的河水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下游流去,哗哗的流水声却被嘶吼的抽水机马达声掩盖了。
“行了,快走。口子会越冲越大。再耽搁下去被人堵在这里就麻烦了。”赵炳武扛起铁锨招呼大家快走。
“不行,水流的太慢,我们再掘开几个口子。这样用不了十几分钟,水就到赵庄了。”田大海说着,扬起铁锨又在另一个地方掘起来,其余三人也赶紧过去帮忙。
赵炳武没办法,也赶紧过去帮忙。
就在此时,小清河两岸忽然响起摩托车的轰鸣声,不是一辆,而是听不清有多少辆,将抽水机的马达声都压盖了下去。
“抓小偷!抓住偷水的贼!”
“弄死他,三更半夜跑到将军堂绝不只是为了偷水,指不定按了什么坏心!”
摩托车的轰鸣声里夹杂着乱七八糟的怒骂声,还有铁器撞击的叮当声。
“不好!被发现了,快跑!”赵炳武扛起铁锨就朝岸上跑,电动车还在那里放着呢!一边跑还一边招呼岸上的赵庆猛。
然而一切都晚了!还没等他们冲上岸去,二十几辆摩托车就在岸上戛然而止,每辆摩托车上至少坐了三人!
六十多个人就像小清河里奔腾河水一样就朝他们扑了过来!灯光之下,一个个面目狰狞,手里都拿着家伙,头,铁锨,烧火棍。
赵炳武眼睁睁的看到留在岸上的赵庆猛刚扬起铁锨拍倒一个人,就被人用头从后面砸在脊梁骨上,马上扑在地上不动弹了。
“大海,打电话喊人!”赵炳武将铁锨舞动起来,也不对着某一个人,就围在腰上绕圈圈,虎虎生风,幽光暗闪,倒也让将军堂的人暂时不敢近身。
田大海在另外两个二杆子的保护下,摸出电话,开始拨打赵庄村部的电话,尹大发正坐镇在村部指挥。
他刚把电话接通,就看到赵炳武被仍一块过来的一块石头砸在脑门上,顿时鲜血直流,赵炳武脑袋吃疼,手下一慢,被人一头砸在前胸上,嘴里飙出一股血箭,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主任!我们被包围了!快来救我们!赵炳武被人砸死了
?”田大海冲着手机狂吼着。
还没等他吼完,手腕上就挨了一铁锨,皮肉翻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在碘钨灯照耀下,触目惊心。
“我操你姥姥!”田大海发狂了,一把将手机砸在一个人脸上,顾不得手腕上鲜血淋漓,扬起铁锨就冲了上去!
此时,将军堂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一时间,流水声,抽水机马达声,摩托车轰鸣声,人们的怒骂声,混杂在一起,似乎将小清河上面的天空都要顶破!
这是一场没有正义与邪恶的战斗,每个人不过都是保护自己的点点利益。此时此刻,华国农民的狭隘性体现的淋漓尽致!
赵庄村部,尹大发正叼着颗红塔山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老家伙感到眼皮直跳,有些心神不定,连直在他面前扭来扭去的顾晓梅都视而不见。
以前他看到顾晓梅**的样子,就一把扑上去,但在现在家伙不好使,看见娘们就头疼。每周的公粮都成了问题,别说出来打野食,害的村西的小翠花,见到他就抱怨。
“奶奶个熊的,不会出什么岔子吧?老子眼皮怎么老跳的厉害?”尹大发将烟屁股仍在地上,狠狠的搓了一下,焦黄的烟蒂被搓成了一个团团。
“切!能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一条沙坝,我去都能掘开了,别说六个日死牛的小伙子。”顾晓梅正在嗑瓜子,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顾晓梅,你刚老实两天,怎么又**了?什么叫日死牛的小伙子?”尹大发嘿嘿笑着对顾晓梅说道。
“六个人只有田大海是结了婚的,老婆还是个性冷淡,听说看到男人那玩意就呕吐的不行,饭都没法吃,赵炳武五人根本就没接过婚,都是小石光棍子,据说每天都玩五龙绕柱。母牛趴到他们面前,都撑不下来,不是日死牛的小伙子是什么?”顾晓梅嗤嗤的笑着说道,胸膛一耸一耸的。
“你他娘的真是个**!那天赵长枪没弄死你,你又还阳了?”尹大发**笑着说道,那天赵长枪去顾晓梅家干了什么,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顾晓梅脸色忽然一变,恨恨的说道:“别提那个小王八犊子,不是人!是公驴!还是张果老那头坐骑的种。”
尹大发刚想大笑,桌上红色的电话忽然叮铃铃的响起来,吓了两人一大跳。
尹大发打眼一看来电显示,是自己的手机号,心马上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告诉过田大海,没有事情,不要瞎打电话的。
他摸起话筒,还没等他说话,电话里就传来田大海急促的吼叫声,接着听筒里传来“啪”的一声,接着便是嘟嘟的忙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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