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糕的!在火锅店我们白吃了,几乎人人喝到吐,把酒肉还给饭店,堵塞下水道,然后回座继续吃喝,如此反复几次,闹腾到10点,直到当中有人吵了架才散场。
酒壮豪情,反正也是迟到矿工了,有人提议歌手和主持人们都不要再去酒吧上班。他们说要到四方街摆地摊卖唱,然后把所得钱款给我,充当生日红包。想不到如此荒唐的玩笑话居然被大家同意,冲着不停催他们上班的来电吼:“老子今晚不干了,要去卖屁股还债。”
我们又浩浩荡荡勾肩搭背簇拥着回古城,哇!我很兴奋,这个生日过得母牛喝酒,醉牛逼。当然,这不是我面子大,他们一半是酒精刺激作用,一半是反抗酒吧老板,发泄以往被剥削的积怨。歌手们看似表面风光,工作其实非常辛苦,一晚上要唱N首口水歌,唱到反胃蛋疼。他们挣的是卖大白菜的钱,吃饭、喝酒、租房、泡妞,月底还得借钱赊账,早想罢工要求加薪,埋了这根导火索,今晚火药桶突然爆炸。这一夜,古城酒吧街有些乱套,好些家酒吧只能放碟慢摇,有的干脆就发瓜子干嗑,生意淡了几成。
我们在四方街上围了一块空地,点着蜡烛,支起架子鼓,抱着电吉它,摆上讨钱的琴盒,拉开架势卖唱。那时候,古城巡防警队的人下手还不够狠,交点份子钱给他们,只要不闹腾得凶也懒得管。我们唱着自己喜欢的歌,各式各样的老歌,骚包的,原创的,激情的,悲伤的,男的女的,一股脑乱唱。游客云集,围着我们吼叫。有人扔钱了,就为他点歌专唱,三十块一首,跳舞摸胸气氛热烈。
我又笑又跳,兴奋无比……这些歌,那些事,某个人,总在歌声响起时,豺狼虎豹般吞噬着我的心。希望似火,失望如烟,我的生活就是这样被活生生折磨。
日期:2012-04-13 21:26:32
第一卷 浮水 (42)
“我要喝酒!喝酒!”我敲打着手鼓叫嚣。
大约收了一千块,我挥舞钞票叫停音乐,嚷着请客喝酒,大伙立马收了摊子,邀约众围观游客出发。男人们排队站在桥上,面对小河集体放水,百鸟齐飞,臭水呛死鱼虾。
我们再次浩浩荡荡去到一家大酒吧。蜂拥而至的人流吓坏了老板,在确定我们不是来砸场而是来喝酒吐槽后,他机灵地免了我这桌的单,小吃随意上,啤酒随便下。那时候,古城酒吧还没有实行11点半噤声的规定,想吼到几点算几点,舞到凌晨没人管。当晚,这家酒吧的营业额是个天文数字,就像玉龙雪山的海拔高度让人缺氧心跳,据说这酒吧的收入所创记录至今都没被打破。
我算是出名了,一夜艳星。无数男人挤破脑壳和卵蛋过来跟我道生日祝福,干杯。他们在舞池慢摇劲舞,齐声狂呼:“小龙女!祝你生也快乐,日也性福!”。那情景很像神雕大侠骑着大鸟降临,为郭小姐放焰火、大闹襄阳。
我倒进肚子里的酒渐渐冒出头顶,醉眼朦胧中,有人起哄,递给我一束玫瑰花,要我从二楼抛到一楼,谁抢到花,今晚谁就做我的临时老公。我头脑一热,拿着花奔到二楼,扒着木栏杆向无数高举双手的男人挥舞。人海茫茫,谁是我的性伴侣?我搜索着人群中看上去牛逼的雄性,选择扔花的方位。
“丢啊!丢啊!”
男人们等不及了,挤来攮去,冲我狂喊。声音震出耳屎,让我的肠胃颤动翻涌。
花束凌空飞出去。
我兴奋地看着它越过暧昧空气朝饥渴男人的头顶下落……心,跳出胸腔,我是多么期盼一个高富帅接住花束,笑眯眯地带我去小旅馆开房,干,再干,服用蓝色药丸,抱着我沉浸到一万米的海底深处,沉甸甸地挤压我的灵魂,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声……
现实让我失望了,残酷,一点都不好玩。
落在人堆的花束炸响,如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块压一块,波动开来,一步步失控,最后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境地。玫瑰花被数双男人的手掌抢到,瞬间扯碎,消失在人群,跌落地上,被无数只脚踩踏。男人们像狂风中的谷穗一样摆动摇曳,稀里哗啦倒了一片,人声狂喊,从兴奋的尖叫化为怒斥和惨呼。翻滚中,他们和他们噼里啪啦打斗起来,拳打脚踢,啤酒、拖鞋乱飞……人堆里冒血水和酒水,吓傻了我。
“住手!住手!”
我大叫。谁听啊!人人在奋斗,抄起板凳、酒瓶砸成一堆。我看到鲁昆挥舞着吉它使劲劈砍晃动的人头,小黑举起音箱扔向人堆……
前所未有的混战海扁,酒吧损失惨重,估计也破了纪录。酒吧老板脸上滴血、衣服破烂冲到楼上,揪住我的头发死命打我,嚷着要我负责赔偿。很快,有人冲上来把老板甩翻,让他一路嚎叫着顺着楼梯翻滚。
我趴在围栏上,无尽惊惧,一阵阵恶心。
突然间,我胸腹波动,酒液夹带食物残渣汹涌至喉咙,破口而出,长龙出水般飞洒下楼,浇盖在血战人群的脑袋上。
趁乱,我跌跌撞撞摸出门,一路飞奔出古城回出租屋。我跑掉高跟鞋,边跑边吐,身体空荡荡肠胃抽搐。我怀疑心肝、肺腑和苦胆是否被吐出来,遗落在路边。我跑出好远回头看,只见许多人影涌出酒吧,在桥上厮打,人头晃动,偶有黑影惨叫坠河,月亮低沉,远方警笛厉声尖啸,好像一幕惊悚电影。
天亮,我出逃,不敢去客运站,走了几条街,搭上一辆去鹤庆县跑采购的小货车。
车主是个纳西族大叔,红脸毛胡子。大叔以为我是徒步背包族,爽快地让我上车。“没钱坐班车?”他笑说:“但你至少也要给我个几块钱。”我点点头,在包里掏了半天,凑出八块钱零钱给他。
“哈哈!挣了一瓶酒喝。”大叔笑着加大油门,带我逃离丽江。
非常困,我迷迷糊糊要入睡,但强忍着不敢睡死,突然间听到大叔打开车载收音机,正在播报新闻:“……在昨夜的酒吧骚乱群殴事件中,腹部中刀受伤的男子李某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因伤重失血过多,于今天凌晨5点20分,不治身亡。行凶疑犯为身穿黑色体恤的四川籍男子鲁昆。疑犯用匕首捅伤受害人后趁乱逃窜,目前警方正在全力围捕……”
“鲁昆杀人了?”
我头皮发麻,想不到事件后果竟然这样严重。鲁昆虽然为人粗俗嚣张,但他是老江湖了怎么会冲动到提刀杀人?真是酒精引发暴力惹大祸。我一阵强烈自责。鲁昆能脱身吗?就算跑了今后怎么办?听说他离过婚,在攀枝花老家有一个六岁半的女儿,今年正要读小学,每个月靠他寄生活费给老娘……我惊恐,心神不定,眯着眼睛装睡。
新闻里提到一个情节:“一名长发女子挑逗酒吧男游客,从而引发酒吧人群骚乱,导致群殴……” 天哪!什么挑逗?抛绣球有罪吗?我胸闷,欲哭无泪。
突然,货车缓慢停住,我睁开一条眼缝偷看。前方有警岗,布置栏杆堵停车辆依次检查。丨警丨察正对出城过岗的车逐一巡察。我顿时僵住,手指冰凉,看到大盖帽下的面孔越走越近,目光如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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