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说,老三那里直接盖五层,你们都搬过去得了,你又不听。现在看来,整个村子都在往老三那边挪,你成了村子里最尾巴的一家了。”席泽山知道他说什么都说不动大伯伯,但是每次都会旧话重提。
“这边是老宅子,以前我们父母和我们兄弟三个一起长大的地方,我守在这里,也是给你们大家守个念想。再说了,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我们老大老二都是快四十的人了,在这里住惯了,还住不得楼房了。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看着你们搞得好,我们跟着高兴高兴就行了。一辈子,快走完了,还折腾啥?”说着,大伯伯安排孙子跟儿子,到房前去放鞭炮。
“我们也看看吧。等两个儿媳妇忙完一起上桌,才叫团圆。”然后,席泽山起身,带着大家一起站到大门口,看几个孩子在那个燃放鞭炮。
罗正业在家过春节的时候,吃年饭之前,家里也燃放花炮。
这是个习俗,听老人家讲,燃放鞭炮是炸穷神,炸病神,炸邪神……
将一切不好的炸走,驱赶走,一心一意迎新春!接福纳岁!
但自己家父亲说家里穷,别人家放我们家也放,只是别人家放大挂的,他们家就放一小挂,一分钟不到就炸完了,也不知道那些个邪神有没有被“炸”走。
而席家大伯伯家里,看上去家庭条件真是一般,却买了百万响大鞭炮,绕着屋前的小场子上好几圈,点燃后炸了十几分钟才燃尽。
孩子们还跳在鞭炮中找没有燃尽的再次点燃,再响……
“这挂鞭炮不便宜啊,得上千吧。”罗正业一边望着燃放着的鞭炮,一边跟大伯伯家的儿子大声聊天。
“我也觉得没必要,我家老爷子非得让这么弄。”同一辈的人,观念也算一致,哪怕是大伯伯家儿子也觉得这鞭炮大的有点过了。
“你们俩不想活了嘛!居然敢当着我大伯伯的面,讨论我大伯伯做得事。”席书颜敲了敲罗正业肩膀,在一边嘻嘻笑着。
果然罗正业一回头,看到黑着脸的大伯伯脸上明显写着“不开心”三个字。
“你们小字辈知道什么?把邪神都炸跑了,明年咱们家太太平平,没病没灾。”大伯母赶快帮着圆,然后大家又笑了起来。
鞭炮放完了,大家就开始围坐在一起吃饭了。
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好不热闹。
只有大伯伯,偶尔跟席泽山小声说点这说点那,感觉情绪并不怎么高。
按照风俗,席泽山带领一众小辈,给席家祖宗上了香,摆满了新鲜供品。而且燃上了灯笼,一起去了祖坟。
祖坟其实就在村子里的公墓里,跟别人家的没什么区别,并没有修多高多大。但是墓碑上,落名却是不少,包括后来出生的孙儿辈,也都在上面落了名。
就算是公墓,大伯伯和小叔叔也是经常来吧,打扫很干净,东西摆放非常整齐。
春节扫个墓,连酒水都带了。
三兄弟或坐或立,说起了话,其他人都自行回避。
罗正业也是听席书颜说才知道,原来她的爷爷和奶奶并不是老死,而是98抗洪那一年,没走被洪水吞没了。
当时席泽山正好是县委书记,在抗洪现场指挥抗洪、泄洪、人员分流……
而爷爷和奶奶总是以高标准要求自己,生怕给儿子拖后腿,把先走的机会让给其他村民,最后被泄洪区的水给吞没了。
那时候,爷爷奶奶也不过七十多岁……
如果没那事,现在90了吧。
当时,大伯伯和席泽山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人了,还打了一架。
席泽山怪大伯伯没有把父母照顾好,大伯伯怪席泽山一心为公在家是甩手掌柜。
但其实,大伯伯那个时候也是一大家子人,有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也是坚守到最后走的,走了以后到了安全带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还是没有出来,而且自己的女儿陪着他们。
找到尸体的时候,三具尸体全部浮肿溃烂,如果不是DNA技术,都认不出来了。
席泽山说到痛处,还骂大伯伯重男轻女,故意把女儿送到父母那里推泄责任。
大伯伯刚刚痛失双亲和爱女,而且女儿马上就要出嫁了却遭遇惨事,更加听不得这样的话,所以才跟席泽山动了手。
那一架打得,两家有五年没走动。
还是给小叔叔家盖房子,才又有了联系。
所以,席泽山与大伯伯之间,似乎疏离的亲情多过于真情实感。
入夜,一行人告别大伯伯一家,在小叔叔家里围坐守夜。
小叔叔家虽然是小洋楼,可是依然保留着以前烧炭的纯铁老火盆。
年长者围坐在一起忆苦思甜,席书颜调皮地用小木棍挑木炭拨火星,席书容拿着本书边背边小心翼翼偷瞄罗正业和席书颜,罗正业则跟席书颜小调皮般的疯闹。
偶尔罗正业与席书容的目光相遇,都有点尴尬。
凌点的时候,席泽山安排罗正业和席书颜打开大门,按照风俗也燃起了鞭炮。
整个村子里,彻夜都是鞭炮声……
其实二楼有三个房间,但因为长辈都在,所以安排罗正业在三楼休息。席泽山一家在二楼,小叔叔让席书容到一楼休息,席书容说她挑床,还是留在了三楼。
别看席书容平常不言不语,但是只要看到罗正业一闲着,马上就抱着书本上前请教,似乎真要把这个免费的家教用到极致。
席书颜也不怪她占用了自己的时间,反而觉得席书容这样会让性子放开一点也好。
只有罗正业,真的是看席书颜的面子,耐心解答。
但同时罗正业在内心里,越发烦这个席书容。
他是来上门的,一方面是想多接近席泽山,得到席泽山的认可;另一方面是想多跟席书颜呆一块儿,你侬我侬找时机……
但现在一来,真的是时时刻刻被席书容找了时机。
只要看他单独跟席书颜在一起谈情说爱,席书容马上就贴了上来。
你说她小不懂事吧,她也18、9岁了,也是情窦初开略懂一二的年龄了;你说她懂事吧,她真是会挑时间过来“搅局”。
接下来的几天,按照当地风俗,罗正业在潜龙县云槐镇呆了三天,居然什么也没有做成。
对于席书颜来说,最大的进展不过是牵手和扶腰,连个正规的抱抱都没有完成。
正月初四是他作为带班领导值班,所以正月初三回了凌天市。
本来席泽山一家人是要呆到正月初五的,但因为罗正业的行程安排,也都提前两天回家了。
席书容也跟着到了凌天市,因为小婶婶向席书颜求助,能不能在她家住几天,找罗正业补补课,这样寒假过完了再回县里上学。
席书颜也很乐于帮助堂妹,而且这样的话罗正业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来家里,哪怕一起加班也很开心啊,所以就把席书容也带到家里了。
殊不知,多年后席书容会成为席书颜心里的一根刺……
罗正业一到区委办公室,就给齐玫发过去了定位,以及打开了视频通话。
“太忙了,春节期间陪领导慰问困难群众了,凌天市的新闻看了没有,找到我没有?春节如果没找到,正月初一肯定是有的吧,团拜会看到我没有?”罗正业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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