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不算大的会议室里,林莉坐在最前端的位置,左边坐着三个年轻男人,右边坐着两个年轻男人。这是林莉找的另外一个催收团队。
“这个叫苏易的,半夜约在鹰嘴岩,你们怎么看?”林莉翻着一个笔记本,上面有一些催收对象的资料。她不太会用电脑,还是喜欢记在纸质笔记本上。
“我觉得就是虚张声势。一些老赖在被逼得没法的时候,就开始装横。林姐,不用理,明天我们直接到他屋头切,把冰箱给他吃空,晚上脚都不用洗就睡他床上。如果他老婆在,我们在放点刺激的片子。”左边一个穿着黑色T恤,外面却套着一件格子西装的男人说。
“我觉得建娃说的要得,管求他啥情况,黑起屁儿整就是,就像上次,把那个瓜娃子跟他婆娘娃儿堵在家里,才三天就把房子卖了把钱还了。”建娃旁边一个脸型瘦削,头发三七分却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说。
“这种情况不多,我听了几遍电话录音,这个苏易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只在说狠话。以前我们也遇到过,那种逼急了真敢拼命的人。虽然当时也把那个男人弄了残了,但我们也遭整进去两个,还赔了十多万。”右边一个穿着衬衣,看起来像个职场白领的男人说。
林莉一直听着,见没人再说话,就问右边第一个男人:“黄律师,你咋看?”
“还是等小兵回来问问啥情况。我总觉得那个地方好像有点不一样。”黄律师打开的电脑笔记本上刷着屏。过了一会说:“我在地图上看了,身份证上那个地方是清溪河旁边。在市区是很好的地段。能在这种地方买房子的人,肯定不一般。”
“球的不一般。就算是不一般也是以前,现在还不是差一沟子账。”建娃不以为然地说。
林莉没有说话却拿起会议桌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小兵等林莉打完电话,接着说:“林姐,我还没说完。我找的这个朋友还说,就是前天,一家银行找了一家催收公司去,结果,大门都没进到,就被武警给按了。现在人已经拘留了。”
“前天?他们上啥手段了?”林莉心想,这消息倒是传得够快。
“听说本来是想在门上刷油漆,摆花圈,被门口的保安挡住,正想扯横幅,结果武警出来了,直接把人按了。然后来了一个特警的车,把人带走了。”
“后来呢?”建娃插了一句。
“后来带到了派出所,再后来就不知道了。”小兵说。
“哪个派出所?”黄律师问。
“清溪街道派出所。”小兵说。
黄律师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亮哥,打听个事,你给清溪派出所熟吗?哦,是这样,前几天是不是有人冲一号大院被弄到清溪派出所了?”黄律师同样打开了扬声器。
“我不清楚,我问一下。一会给你说。”
“好的。谢了哈亮哥。你看好久有时间,我们聚一下。”
不一会,黄律师的电话响了。黄律师摁下免提:“我给你问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后来咋了?”
“寻隙滋事,拘了。有一个人还背着案子。恐怕要判。”
“好了。谢谢亮哥。”黄律师挂断电话,看着林姐没有说话。
黄律师打电话的时候,林莉收到了李诚的短信:加码走流程。
“建娃,你看咋整?”林莉放下手机问建娃。
建娃低着头想了一会说:“林姐,这事有点不好办。你也知道,我们几个兄弟伙,也不是那么干净,真要是弄进去,恐怕要扯出其他事。”
“林姐,我是保外就医,这一年内要是出事,就只有再进去了。”三七分的瘦削男人说。
“我就说这个苏易说话那么硬气。说不定晚上还有箍子(社会语言:丨警丨察)跟他一起,给我们装个桶儿(方言:设个圈套)。”看起来像职场白领的男人说。
听黄律师这么一说,几个男人都看向林莉,意思很明显:这事不能去。
“这事如果办不了,恐怕先收的劳务费要退,而且,还有按三倍退。”林莉完看着这群平时不可一世的所谓“混道上”的,心里有点蔑视“什么社会大哥,也就欺软怕硬的假把式。”一般催收是接单后不收定金,按回款比例收催收费。而在外包债务的时候则先付劳务费,劳务费大约占整个催收费用的50%,但如果回款达不到约定的最低金额,则要催收方按三倍退还劳务费。
一听说要三倍退劳务费,刚安静下来的会议室又有了七嘴八舌的声音。
“要不晚上还是去几个看看?”
“还晚上个锤子! 摆明了是人家装的桶儿等你钻。”
“哪个去谈?咋个约?总不能还是晚上到鹰嘴岩去协商三。”
“这MMP就是摆明了装桶儿抓现行。那个脑壳有屎才切。”
“算了,先这样吧。”林莉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几个人站起来,准备离开。林姐又说:“黄律师,你等一下。”
已经站起来的黄律师又坐下,等其他人走后,林莉说:“黄律师,这事恐怕只有文办,你看有啥好的办法没有?”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不能确定行不行。”黄律师说。
“你说说看。”林莉给黄律师递了一支烟。
“找一个两头说得起话的人,吃讲茶。”黄律师说。
凌波辞职还没两天,又接到了洪兴宇的电话。林莉通过关系,今天把洪兴宇先保了出来,本来想把肖建和另外三人也一起保出来,但没办成。
洪兴宇以前是卖家具的,后来家具生意不好做了,欠银行的贷款还不了。李诚介绍洪兴宇和林莉认识,说林总准备投资一个法务公司,由林莉投资,洪兴宇作为公司的负责人占15%的干股。
有人投资,自己只需要出面就可以占股,洪兴宇当然求之不得。找一些律师挂在公司里,办了律师事务所的执照,因为法律事务所的主要负责人必须有律师证,所以,在工商注册信息中,法人和主任都不是洪兴宇,从表面上看,洪兴宇是实际控制人。
在公司拿工资的七八个人,坐班并有律师证的就凌波一个,因为凌波刚毕业不久,工资要价不高,而一个工作了五年以上的律师,月薪至少得8000以上,而凌波只要4000。凌波平时并不参与具体的催收业务,只负责合同文件的法律条款。
洪兴宇让凌波到公司一趟,说有些事还需要和凌波谈谈。凌波只好先把买菜的事放下,去了洪兴宇的公司。
“波儿,虽然你辞职了,但有个事还需要你去做。费用你放心。”洪兴宇让凌波和警方交涉,把肖建他们给运作出来。
“洪总,肖哥他们这次恐怕不好弄出来。”凌波小心地说。
“咋就弄不出来了?欠债还不准人收了?”洪兴宇说。
“从行为上说,肖哥他们的确涉嫌寻衅滋事,而且,肖哥他们几个不但带了油漆、横幅,还有两把管制刀具。从主观上说,有动机,从行为上说,构成四川民宅。”凌波依然小心地解释。
“那是民宅吗?MMP,那是衙门。要是平头老百姓,老肖他们早就进去了,横幅也拉上了……MMP,太不公平了!”洪兴宇按自己的逻辑说着。这样的事他们没少干,而且不但没出事,效果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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