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架不住拆迁办的各种攻势,大部份人都同意了搬迁。
唯独爷爷说祖庙乃是祖宗选中的风水宝地,镇压着药王村的风水气运,不同意拆迁,还出头带着人死守祖庙,这也是我唯一一次见爷爷这么强硬。
开发区的承建商是个横行无忌的主,连夜就带着一帮混不吝开着十几台钩机铲车围到祖庙大门,打着火把探照灯,一阵突突就推倒了祠堂外墙,放下狠话半小时后全面强拆,谁敢阻挡压死白死。
这架式当场就把十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年青吓得险些尿了裤子,我当时都被吓哭了。
爷爷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拔出一个号码,语气平淡地说了几句。
谁也没想到,不到十分钟,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承建商竟然灰溜溜一声不吭带着人走了。
次日一早,一众大小领导亲自带着那位承建商登门赔礼道歉。
进门的时候,连我这个小朋友都受到优待,这些大领导还跟我亲切握手拍照,令人如沐春风。
承建商还当场开出一张二十万支票赔礼道歉。
当时的猪肉才五块钱一斤,二十万是能吓死人的数字。
爷爷却只喝了他奉上的和事茶,谢绝了这笔巨款。
祖庙完整保留,开发区重新规划,改建成了商省的第一个原产地中药材批发市场。
此举不仅造福了家乡也盘活了经济,成了双赢的好事。
经过这件事,爷爷在我心里越发的高大,也越发的神秘,爷爷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
他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读书弄地的老人啊?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对爷爷所看的书开始感兴趣起来。
爷爷最常看的书是《黄帝内经》,几乎手不离卷,平时就摆在书桌上,每天我清理书房的时候都会看到。
他也不禁我翻看,甚至还鼓励我多看这方面的医书。
书架上除了一堆医书外,还有一些谈玄论道的书籍,比如南华经,逍遥游,黄石公这些。
《黄帝内经》可以说是中医之祖,药王村民世代种药行医,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两本相关的书籍,这并不奇怪,可是南华经这些太过深奥,我就看不懂也看不出与我们祖业有多大关系。
一次爷爷出门,我清理后院小药库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香火牌位的神龛下层居然是一个隐蔽的抽屉,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一本旧书,名字是《黄帝真经》。
我当时十分奇怪,以为《黄帝真经》是《黄帝内经》的另一个名字,书房里不是有一本吗,这是?
看上去,这本书虽然旧,却明显比书房里那本要大部头得多,至少有三倍之巨,好奇驱使下翻看了起来。
翻开之后发现,这是一本竖体的手抄古本,应该很有些年头和历史,里面的正文边上都有着密密麻麻的小楷,记录着心得和注释。
以我当时的文言文水平,不要说看懂,就是认全字都十分困难。
不过书上画的小人插图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一些近代的注解和补充,也能看懂一小点。
走马观花地翻了一遍也足足用了三四个小时,我才发觉,这本《黄帝真经》分为三个部份。
第一部份就是《黄帝内经》《黄帝外经》,第二部份是《治世经》,第三部份是《自然经》。
第一个印象,这里面记载的《黄帝内经》内容比世面上流通的多得多,最显著的就是多出许多的本草插图以及各种看不懂的药方,后来我才知道,那里边居然还有丹方。
第二部分最有趣,《治世经》分为诸多篇章,天文地理,星相日月,断狱平冤……都是历代经世济用的心传,而专门的分类里,“医罪篇”里面种种奇诡故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神。
《自然经》则是修持的术道法武符咒诸般法门,同时也有反证收集的许多蛊术邪法。
这里要指出,《真经》乃是黄帝修行《自然经》后,将自已对这本经书的认识结合自己的经历,分门别类重新编纂而成。
原版的《自然经》则是传说中的大成金仙广成子所授,助黄帝得道飞升的天书。
《真经》作为古道门道藏,后经过历代大道德之士的注释增补,才有了今天我见到的大部头。
可惜的是,后面两篇都是残卷,《治世经》缺失了天文地理和日月星象篇,不过验尸断狱,破案平冤的倒是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而《自然经》里则每卷都有缺失,估摸着就只有半卷左右。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本大部头我一看就再也放不下来。
瞒着爷爷,我发扬小刀砍大树的精神,每天跑到十二公里外的县图书馆里查阅资料,用了一个假期的时间,生生把这本晦涩艰辛的古书给逐字逐句的认全了
如同推开了新天地的一扇大门,我如饥似渴的反复阅读揣摩,觉得自己就象是一个跌入了宝山的幸运儿,睡梦都能笑醒。
古道教是治世之道,重在修心,修行并不限于道人,自古以来,修行者主要集中在士大夫阶层,但是其内部仍然有十分明确的职业分类划分。
书中提到黄老古道门内的种种分工,殉道者,行道者,治世者,执法者,传法者,灭罪者,医罪者……
或是受到爷爷平时“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思想影响,我尤其对医罪者这门职业十分向往。
正如书中所说:人之病,汤熨针石可及之;世之恶,亦如病,持吾正法可治之!
即有治病救人的慈悲心怀,又有打击罪犯的霹雳手段,虽然这门职业十分凶险,可我当时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新奇,兴奋,刺激,充满了挑战。
男孩子谁没有一个英雄梦?这本书的出现就如同给我的梦想插上了翅膀。让我如醉如痴,一发不可收拾。
日复一日的学习,我甚至都有一种十年磨一剑,急切找人试剑的错觉!
时间来到初三那年的寒假,我意外地得到一次“试剑”的机会。
当时已近年关,爷爷到南山道观拜访道友,我也算是逮到一个放飞自我的机会,便准备跟隔壁的小伙伴阿牛到后山挖地蜂取冬蜜。
刚刚拎着家伙出了大门,一辆军绿色的北京吉普车“嘎吱”一个刺耳急刹,停在了门口。
车上跳下来一个三十七八的挺拔汉子,拿着公文包,站如松,行如风,一看就是在军队里呆过的,下巴刮得铁青,双眼盯着人就象是猛虎盯上猎物,胆小的看一眼就会打个哆嗦。
汉子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外号“雷老虎”,是省公丨安丨厅刑侦界镇场子的一员干将。
商省的各路牛鬼蛇神没有不怵雷老虎的,是一位在道上提起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
每年来家里找爷爷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是极熟的叔叔。
“雷叔叔好,我爷爷不在,去南山访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一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就知道有急事,不等他开口就先把爷爷的行踪说了出来。
当然,我一边说话一边就主动的把他手上拿着的一个10升装的塑料壶接了过来。
别人来访吧,好烟好酒好吃的一大堆,唯独雷叔叔最小气,每次都是一壶农家乐(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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