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追凶》
第14节

作者: 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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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回光返照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既希望他多留那怕一秒也好,可是又不敢打断他用生命换来遗言。
  爷爷说道:“末儿,……爷爷就要走了……以后的路怎么走靠你自己,如果你选择做一个医罪者……你要小心,听到‘阎罗殿’这三个字……一定要躲得越远越好。”
  我紧紧抱着爷爷,哽咽着:“爷爷,什么阎罗殿,是害你的坏人吗?我一定会抓住他们,替你报仇!一定!”
  “不!”他干瘦的手指掐进我的手里,逼视我的眼睛:“末儿,修行到天师境之前,一定不能替我报仇,答应爷爷!”
  这一次,我真真切切的从他的眼里感受到了那如炭火般的明亮,虽然已是最后的余辉,却仍然明亮温暖!
  “爷爷,我明白了!”我强忍着悲痛重重地点头,报仇不重要,薪火相传才是爷爷最大的心愿!
  爷爷见我明白了他的心愿,慢慢松开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慈祥地看着我,身子渐渐冷了下去,直至咽气。

  我抱着爷爷的尸体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颊汹涌流下,打湿了我和他的胸襟。
  哭泣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股阴森森的凉意直袭背后,就象是一条吐着毒信的毒蛇正在背后爬过的感觉!
  冰冷,滑腻,致命!
  “不要回头,否则,死!”
  声音冰冷,带着尖锐的金属质感刺穿了我的哭声!
  地上隐隐有一道淡淡的黑影,我顿时浑身寒毛直竖,止住了哭泣。

  因为这个声音,仿佛就是贴在我的耳边说话一般。
  然而我却完全感觉不到身边有半点的气息和温度,甚至连最轻微的喘息声都察觉不到。
  仿佛说话的根本就不是活人,我甚至在想,难道是那个和尚的鬼魂?
  不过我随即就意识到不对!
  灯下的黑影虽淡,却是显得十分强壮,盖过了我的影子,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发现他。

  我咬着牙猛地站起来,但是立刻就有一个冰冷的东西压在我的颈上。
  锋利的杀机刺得毛孔如针刺般生痛,令人立即想起了那削铁如泥的刀锋。
  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或者死,或者照着我的话做。”
  声音不带任何起伏,就象是劣质的电子合成音,听上去莫辨男女。

  我又愤怒又害怕又自责,身后的人一定就是杀害爷爷的凶手,可惜我却是因为悲伤而丧失了应有的警惕,以致于落入到无法反抗的地步。
  更有甚者,爷爷已经遇害,如果连我也死在这里,不但无法完成爷爷的遗愿,就连自己被杀也变得毫无价值。
  “夏东阳是你的什么人?”那人问道。
  “是我爷爷!”我答道。
  “你就是那个夏末。从孤儿院捡来的孩子?老家伙这些年教过你什么?”黑影问。

  凶手显然对我们家的情况十分了解,一瞬间,我心里闪过千万个念头,回答道:“爷爷教过我很多,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呵呵,口气不小,夏东阳这个伪道学会对你一个外性人倾囊相授?呵呵!我倒是想看看你学到几成本事!”桀桀怪笑从那人口中发出:“想不想活命?”
  我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并不仅因为胆怯,还有愤怒。
  杀害至亲的凶手明明近在咫尺,我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甚至还被他如同玩具一般肆意的戏弄。
  但求生的本能和爷爷最后的遗言让我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检查你爷爷的死因,查出来,我放你走,查不出,你就陪老东西一起上路吧!”
  看似是留给了我一线生机,但我却是瞬间便明白了,这家伙绝对不会放过我,他的用意十分恶毒,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不,他不但要杀人,还要诛心,在我死前还要挑拨我与爷爷的亲情,要让我在绝望中死去!
  杀人诛心,其心可诛!
  我冷静下来,或许,这是我的机会!
  就在我心念电光火石的时候,那人冷笑道:“怎么,不想动手么?”
  “爷爷没教我这个!”我说道。
  “没教?你怎么能找到这里?”黑影淡淡地反问。
  我瞬间就冷汗涔涔,这人实在太过聪明,只言片语就洞穿了我的谎言。
  “小东西,不要跟我玩心眼,开始吧!”冷冰的刀锋从脖子上收走,但我反而心里没底,这把刀随时可能落在任何地方。

  死亡阴影笼罩,在我短暂的人生里,何曾经历过如此生死一线的危机?
  我的大脑混乱无比,额头全是冷汗,夜风一吹,寒意直浸骨髓。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雷老虎能快点赶过来,而我这边则尽量拖延时间。
  “你只有十五分钟,现在开始倒计时。”冰冷的声音直接将我最后的希望打破,雷老虎可是在省城,就算他用最快的时间……。
  这个人做事竟然如此心细如发,滴水不漏。

  我不敢再想下去,现在唯有自救!
  尸检的目的就是要判断死亡原因,这也是我想做的,倒没有拒绝,只有亲手判定死因,才能推断出这家伙的杀人手法。
  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连爷爷都以身殉道,我不敢奢望能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只求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尸检是破案的重要手段,千百年来,早已形成一整套流程。
  首先要察看尸体的位置、姿态、环境,痕迹;接下来观察尸温、尸斑、尸僵,腐败的程度;然后观察尸体损伤的位置、形状、大小、深浅和方向等等。如果还不能确定死因的,就要进行尸体解剖。
  我压下心中的悲痛,开始检查爷爷的尸体。
  尸温下降得很快,此时约二十度,双臂无淤青,指甲无损伤,无搏斗痕迹,瞳孔无混浊,身体无明显伤口,舌温颜色均无异常,无中毒迹象,无勒痕,无窒息……

  投入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脑子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越来越冷静。
  爷爷此时身体仍然柔软,微闭着白眉,脸颊甚至残留有淡淡晕红,安详得如同是在熟睡。
  手指按压过身体各处,但全身上下竟没有发现任何一处伤口,且骨骼也没有断裂。
  会不会是内出血?

  我取过和尚身前的酒杯,反过来当作一个简易听筒贴在爷爷的胸口,用手从喉部轻轻拍往下,却也没有发现内出血的迹象。
  时间分秒流逝,我把能想到的尸检方法用了个遍,只差没动刀子了……
  当最后一套流程结束的瞬间,我身上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干,整个人眼前一片恍惚。
  不是疲惫,而是实在太过诡异,找不出死因。
  竟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得不令我怀疑自己这三年是不是白学了,要不自己就是一个白痴废柴!
  要知道,就算是核辐射,次声波,这些传说中的超高科技杀人手段,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只要发生过的事必有迹可寻!这世界没有无懈可击的犯罪!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信条,信仰般的执着……
  然而在这一刻,这信仰似乎正在我面前坍塌!
  我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都被冷汗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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