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到苗慧的办公室。
刚才徐大刚给苗慧打了电话,说上丨访丨的事情调解处理了,黄毛和光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不再闹事。林晓伤人的事情不再追究。
这是一个勉强能够接受的结果,林晓如果没有打人,苗慧一定会将这件事调查到底。既然群众情绪平稳了,稳定压倒一切,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见张威等人怒气冲冲的进来,苗慧问道:“张主任,你们几个有事?”
“有事?”
“说。”
“要是有人再公然侮辱你,我们镇里干部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什么意思?”
“林晓刚才被县公丨安丨局的几个人抓走了。”
“为什么?”
“上午的事,因为救你的事。”
“不可能,刚才徐大刚已经给我汇报了,暂时安抚了群众情绪,过后镇里调查六马村的救灾款发放情况。”
“苗镇长,那是派出所的意见。这件事有人捅到了县纪委,县纪委在牵头处理这件事。不信你问问。”
苗慧打了几个电话,面色凝重的说:“你们几个下去吧,我知道了。”
“苗镇长,真的让林晓住进去。你要是不管,我们几个要组织镇里干部全部罢工了,要是还不能公正处理,我们也去集体上丨访丨,我们要是上丨访丨可不光是往县里市里。”
苗慧一拍桌子:“张威,你是老党员,老资格了,敢说出来这样的话?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不管什么结果,不准宣传,不准鼓动干部挑事,明天正常上班,那个敢胡来,我苗慧绝对不饶。我这就去县里问问情况。”
······
夜幕降临,一辆丨警丨察沙沙的行驶在通往拘留所的路上。
车门打开,两个丨警丨察押着林晓从车上下来。
办理的关押手续以后,林晓交出手机,钥匙,不多的现金,解下腰带,去掉皮鞋上的金属标志。在拘留通知书上签了字。
“我有一个请求,拘留通知书不要寄到我的家里。寄到单位就行了。”林晓知道办案程序,人被拘留以后,要在二十四小时以内通知家属或者单位。
父母年迈,唯一令他们骄傲的儿子被拘留,他们接受不了。
“好,我们答应你,不通知家属。”办案丨警丨察说。
“谢谢。”林晓一丝苦笑。
刚要进拘留所的第二道门,押送的丨警丨察接到一个电话。把林晓又叫回了值班室。
“还有什么事情吗?”林晓问。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看丨警丨察的面色,比刚才缓和多了。
一个丨警丨察点上一支烟,扔给林晓一支:“把你的腰带系上,拿上自己的东西。”
“号子里允许带这些东西?”
丨警丨察不语,林晓已经感觉到事情有变化。
过了十几分钟,外面进来两个丨警丨察,丨警丨察给林晓了一叠法律文书,让林晓签字。
林晓一看,是取保候审决定书,取保候审通知书等。
有人把自己保了出去。
填写完毕以后,丨警丨察说道:“你可以走了。”
“黑灯瞎火的,你让我怎么回去。”
拘留所在郊外,离县城十多公里。
“走吧,不会让你步行回去。”
从拘留所出来,门口有一辆车。
车窗落下,朦胧中一张俏脸,是苗慧。
“上车!”苗慧命令道。
看看左右,到处黑咕隆咚的,要是不坐苗慧的车子,估计要步行回去了。
林晓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位置。
苗慧一脚油门,车子闷吼一声,驶入黑暗。
“你把我保了出来?”
苗慧不语。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路上车子很少,灯光切开黑暗,黑暗两边是高大的白杨树。
这是去往九岭的方向。
看看手机 晚上八点多了。
你不理我,我才不想离你,躺在后排座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颠簸起来,起来往外一看,见前方是茂密的树林,两边黑乎乎的。
“你这是要去哪里?”
车子在一处较为平缓的地方停下,熄火。
“下车!”苗慧依然冰冷的说。
林晓推开车门,脚刚着地,苗慧冲过来,一把把他拉出来,对着林晓的面部就是一拳。
然后左右开工三五拳。
警院的时候,女生一样上军体课,会些套路,练过拳脚。击打在林晓脸上,虽然没有多大力道,也“砰砰”作响。
林晓不还手,不躲避。
见林晓毫无反应,苗慧提起大长腿,照林晓的小腹上顶膝。
这一下有了疼痛。
林晓捂着肚子。
苗慧气喘吁吁。
“天黑,苗镇长不要闪了身子,等我摆好姿势,你再打不迟。”
苗慧上来揪住他的衣领:“林晓,你他妈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晓想玩味的一笑,嘴一咧,鼻子却一酸。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我怎么啦,我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能混上铁饭碗,已经祖坟冒烟了,我很知足,也很幸福,当你的部下,每天能看到你,我很快乐。”
“放你娘的屁,三年前在大学晚会上朗诵诗歌,拳击场上那个永不言败的林晓哪里去了?”
‘慧,不要在沉浸在过去,过去的永远过去了,过去的林晓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去的那个林晓没有死,他在蛰伏,在寻找时机,准备再次崛起。”
“慧,实话给你说,我也想那样,蛰伏,是为了春天的到来,为了春天的翩翩起舞。可是像我这样的人,还会有春天吗?我倒愿意有五十年的蛰伏,等到春天来临的时候,我都成一把灰了,我用自己的灰烬壮硕美丽的春天 。”
“你太悲观了。”
“我悲观?你知道最崇敬最欣赏你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大鸟一样的坠落深渊,却无能为力。你应该最亲最近的人在你落难的时候,在属于你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床上,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动物一样的低吼,却不能冲上去一刀两断。那种滋味,像刀子戳在心头,像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在你的伤口,曾经,我是家族的骄傲,是东陵县年轻干部羡慕的对象。而今,什么都没有了,我活成了一个笑话,我像一个小丑,背后被人指指点点。我还有前途吗?人生还有春天吗?在九岭,张威田大海他们不够优秀吗?至少在他们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踌躇满志,而今头发少了,皱纹多了,不还是镇里一个中层干部吗?我真的想辞职,等待机会辞职,我不想过这种一样就看到头的人生。”
苗慧沉默了,好久,说道:“你还没有吃饭吧?”
“吃什么饭?看守所已经开过饭了。”
苗慧打开车子后备箱,掂出来几个袋子,袋子里装满了食物,还要一瓶酒。
“你这是干嘛?”
“我也没有吃饭。拘留所晚上不放人,想着你今晚要是不能出来,给你送第一顿牢饭。酒是我从家里带的,我想喝点。你陪着。”
“这是什么地方?”
“紫嫣山的山顶。”
“为什么要来这里?”
“僻静,神秘。”
“喝了酒怎么下山?”
“我不管。要不就不下山”
酒瓶已经打开,酱香型的味道很浓郁,林晓一下子就闻出来这是台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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