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郁风读小学五年级的某一天,邻居大姐姐对他说:“你妈妈是个残疾人。”
这可大大的刺痛了郁风的心,立刻怼了回去:“你胡扯!”
“啊!”邻居大姐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郁风,说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妈妈的手有残疾啊?”
这个架势,不像是开玩笑,郁风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小孩子并不知道大人的疾苦,总是无忧无虑的。这么些年了,郁风从未注意到过母亲的手有什么问题。
这一天,郁风留意起了母亲的双手。他发现母亲右手的食指始终弯曲着,干起活来有些别扭。
郁风问母亲怎么了。
母亲告诉郁风,幼年时生了一场大病。要不是郁风的舅舅拼尽了全力,那个贫穷的家庭就已经放弃了。最终闯过了鬼门关,但落下了残疾。右手的食指再也伸不开了,中指也有轻微的影响。
郁风这才知道母亲干活慢的原因。尽管如此,母亲从未拖过家里的后腿。为此,她所吃的辛苦远远大于同村的其她母亲。
从这一天起,郁风深深地意识到了母亲太不容易了!
从辈分上讲,二爹爹是父亲的堂叔,只比父亲大两岁而已。二爹爹力大无比,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二奶奶身体比较弱,农忙时节,经常生病,生病了就干不了活了。好在是二爹爹一个人就能独揽家里的农活。他一个人就能堆起一个高大的草垛,这是村里的其他人所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有了二爹爹的帮忙,郁风家的草垛在天黑之前就堆好了。母亲邀请二爹爹到家里吃晚饭,二爹爹说什么也不肯去。母亲硬是塞了一包香烟给他。
可能是受凉了,奶奶发起了高烧。母亲没有精力再去照顾奶奶,便打电话给三个姑姑。
三个姑姑都来了,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家中输液。
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这么严重的高烧,晚上需要有人陪护。
三个姑姑商量了一下,由大姑姑与二姑姑轮流来陪护,三姑姑每天要接送小孙女就不要来了。
第一个晚上,由大姑姑陪护。
夜幕刚刚降临,大姑父打来了电话,问大姑姑怎么还不回去。
大姑姑说,今晚得留下来陪护老太太。
大姑父在电话中唠里唠叨地埋怨了一通,挂了电话。
刚刚吃过晚饭,大姑姑的小儿子来了,说大姑姑已是快七十岁的人了,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哪能在这里熬夜呢!将大姑姑接了回去。
第二天的晚上,贾尚德又将二姑姑接回去了。
好在是奶奶虽已87岁的高龄,但身体一直很好,输了两天液,又恢复如初了。
郁风家除了那三块主田外,还有三块地势低洼的小面积的稻田,合起来差不多有半亩地。由于地势低洼,这几处田地里的水一直多于高处的田地,成熟期要晚一些。过于零碎,又因为土地潮湿,收割机下不去,这些小块的田地一直是人工收割。
在联合收割机兴起之前,村里的一些人家用起了土制的水稻脱穗机,省却了人工在石碾上脱穗的繁重劳动。郁风家土地比较少,对于要不要花钱置办这玩意,一直在观望。正准备置办一台时,联合收割机兴起了,就没有必要再去花这个钱了。至于那零散的半亩地的稻田,档期不冲突的话,就借用一下人家的脱穗机。人家在用的话,就半亩地,人工脱穗也不是什么难事。
今年,就母亲一个人,要是不借助于脱穗机的话,恐怕是不行的。一来,她在干活的同时还要照顾父亲。二来,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去做那么繁重的体力活,是吃不消的。
母亲早早地就跟村西头的陈二协商去了,能不能等他们家脱完穗,就便借用一下他们家的脱穗机?
陈二自然是同意了。
当陈二将洼地里的水稻往回运时,母亲也赶紧将已经割好的水稻运到陈二家的边上。
陈二家脱完穗后,母亲就便借用一下他们家的脱穗机。
村西头有一条水泥路从各家各户的门前穿过,母亲就在这条水泥路上就近晾晒刚刚脱穗的这几百斤稻谷。
在晾晒的过程中,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要将那一大片金黄色略显沉闷的稻谷一推把一推把的翻转一遍,否则底层的稻谷干不了。
第二天中午,母亲顶着骄阳照例去村西头翻转稻谷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在那儿翻转着自家的稻谷。
走到近处一看,原来是冯大奶奶。
母亲很是感激地说道:“大奶奶啊,感谢,感谢啊!我来,我来。”
说话间,母亲已经接过了冯大奶奶手中的推把,快速地翻转起来。
冯大奶奶对母亲说道:“二姐啊,就在我家吃中饭吧!饭我已经烧好了。”
母亲连连说道:“不了,不了。”
翻转完稻谷,冯大奶奶再次热情地邀请母亲去她家吃饭。母亲谢绝了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在回家的路上,母亲感慨万千,心里面热乎乎的。
就在去年,冯大奶奶患上了非常严重的老年痴呆症。发病的时候,连儿子是谁都不清楚。
患病之前,老太太可是个精干之人。这么大岁数了,生病之前,生活一直都是自理。
儿子冯宝在镇上开了一间店铺,家里没人照料老太太。当她犯病时,就将她锁在家里。
有一天,老太太竟然从家里跑了出去。家里人四处寻找,到了深更半夜,在老伴的坟墓前找到了老太太。
也不知已经犯病神志不清的老太太,怎么就找到了这个三四里路之外的人迹罕至的乱坟地的。
当家人找到她时,老太太已是满身泥巴,头发蓬乱,在那里呼天抢地地哭着,都快哭不出声来了。
冯宝扶起老母亲时,发现老太太的十个手指甲里塞满了泥巴。肯定是在老太太在向老伴哭诉时,不住地用手指抠挖坟前的泥土。
见此情形,冯宝默默地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冯大奶奶已是这般情形,但她心里面还是有点数的,她还记得郁冯两家曾经非常交好。
在实现农业机械化之前,种地完全是一个力气活,自然是人多力量大。有些农活必须联合起来才能干好。
门族大,弟兄多,那就是一股势力。门族小,弟兄少的人家就要吃些亏了,而单门独姓的人家就更不用说了。
冯宝是独子,而郁达山是有兄弟还不如没有兄弟呢!郁达山有一个人见人怕的武疯子大哥!这个武疯子大哥在八十年代末走失了。相同的处境,使得这两个家庭很自然的就走得很近了。每年的农忙,这两家人必定组成帮子。
实现农业机械化之后,农户之间就无需合作了,那种聚合力也就渐渐地松绑了,但旧时的那份情谊还是在的!
这边水稻刚收拾停当,那边又得种小麦了。
小麦播种也早已实现机械化了,但播种时,家里得有人在边上侯着。因为这个播种机按照顺序轮到你家时,你得提供种子。种好后,你得将这个播种费给付了。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机械是无法到达的,还得人工补种。
这一天,母亲得去比较远一点的地方种小麦,中午回不来。临走之前,母亲对奶奶说道:“我到楼子头种小麦去了,午饭之前回不来。你照看一下达山。锅里有稀饭,每过两个小时热一下,然后盛半碗给达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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