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支队长点头,表示认同,也认为能从失踪人口中匹配出DNA结果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疑点就在于,嫌犯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思的掩盖死者的身份?”马支队长问。
李竹道很识趣的朝支队长竖起了大拇指:“英明睿智无人可与我处座比肩呐。嫌犯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会怕死者的身份曝光?换句话说,死者的身份背后隐藏了什么秘密,是什么东西,会让这样一个变态,又冷酷理智到极致的人认为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马支队长对李竹道这死皮赖脸的马屁功夫见怪不怪,无动于衷地说道:“你推测的很有道理。嫌犯跳楼,我们最初以为他是畏罪自杀,可仔细想想,他极有可能是不想让我们从他嘴里挖出什么线索来。所以干脆自杀,一了百了。”
“这就是此案最大的疑点,表面上我们要追究的是死者的身份,实际上我们要查的是嫌犯在守护的,或者说他在保护的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如果是人的话,他要保护的是谁?这人和他是不是共犯,或者说他和那人之间,是不是还犯下过其他案子?”李竹道说。
“另外,整个1304号房的装修,完全是按照囚禁人的标准来设计。可仔细一琢磨,总觉得哪里不对。嫌犯为什么要把死者囚禁在白土文小区?这是小区啊,囚禁一个人多不方便。那么多的囚禁案,不都是在偏远地区的地窖、地下室嘛。嫌犯这么高的智商,为什么要舍易就难?是他不具备在偏远地区作案的条件?可他都能在白土文小区全款购房,买的还是楼王,那么在偏远一些的地方,买也好,挖也好,搞个地窖、地下室之类的出来也肯定不成问题。”
马支队长掐灭烟头,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嫌犯和死者之间真是情侣关系,只是李海东本人存在家暴行为,而室内的装修设计,将死者囚禁在家里只是他家暴行为的一部分。”
“这倒也有可能。”
李竹道仔细想了想,却又不那么赞同:“可这不符合嫌犯的心理。一个有家暴倾向的人,即便他再怎么变态,也干不出这种事。那现场,您是没去过,别的不说,就光说一点,就是一推门进去,血腥味呛人,是呛人呐。好不容易适应下来,然后闻到一股肉香味,这小子杀人碎尸之余还有心思给自己炖个汤?你肯定也会这么想,然后很好奇的走进厨房揭开锅,结果却发现里面是煮得稀烂的人头和双手。他妈的,当时同去的老刘和小王,还有出现场的法医,都是在刑侦干了不下十年的老油条了,足足蹲在楼梯口呕了半个小时。您说,这他妈是个人能干得出来的?”
马支队长“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观点:“大胆推测,小心求证。嫌犯将囚禁点设在白土文小区,确实也算个疑点。你继续说。”
“我很好奇。假如死者确实是被囚禁在1304号房,那么她在这一个月内,到底有没有试图求救?如果有,为什么没有任何求救的痕迹?比如,她可以用锤子、用凳子敲墙、敲地板,或者将阳台玻璃砸烂,或者将电视机声音调到最大,总之只要她能成功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就行。可这些痕迹都没有,邻居们也反馈说,平时除了偶尔能隐约听到1304号房里的吵架声,就没有听到过其他乱七八糟的动静。也就是说,死者极有可能从未试图过求救。她到底是不敢,还是说,从来就不想?”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你没听说过?”
“这个我知道。可这得有前提,受害者得长期遭受施害者的迫害。可他们才搬进去一个月。”
“也许李海东之前就将死者囚禁过,之后才转移到了白土文小区。”
“这就又回到第二个疑点了,以李海东的智商,他为什么要干这种舍易求难的事?而且,这也就是我要说的第四个疑点,就是白土文小区是不是囚禁死者的第一个囚禁点?或者说,李海东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类似于这样的窝点?”
马支队长习惯性的在身上摸烟,左右两个裤兜都摸了一遍才想起烟被“打劫”了,他也懒得计较,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包,掏出两支,给自己点上一支,用力的吸了一口,说:“还有没有第五个疑点,有就继续说,没有就滚蛋。”
“英明睿智无人可与我支队长……”
“少他娘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我们之前说了很多遍,李海东是一个冷静冷酷的人,是一个拥有高智商的人,是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理智的人。我相信,不管是激情杀人,还是预谋杀人,李海东都有足够的能力将死者的尸体处理好,甚至将凶案隐瞒一段时间。可他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大张旗鼓的方式,先是在微信群里自曝罪行,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将碎尸从楼上扔下来?他这分明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杀了人一样,而且明显是想搞事情,是想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炫耀?示威?有些变态杀人魔是有这种心理,可他们往往都会在自认为已经掐断了所有的证据后,再炫耀示威,而且会让自己活得好好的,看着我们看不惯他,却又干不掉他的一副怂样子,这样他们才会有成就感和满足感。”李竹道说。
“说完了?”马支队长问。
“说完了。”
“那你滚吧。”
“您就没有什么要和我交代?”
“交代啥?”
“这案子到了这地步,您难道不认为应该成立个专案组,然后对我委以重任,任命我做个小组长当当?”
马支队长一言不发,摆出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
李竹道掏出兜里的香烟,规规矩矩地摆在马支的眼皮子底下,然后成标准军姿,标杆一样地站在办公桌前。
“你敢保证你不会公权私用?”
“我老婆不见了,是命。能不能找到,也是命。”
局办公室关于成立“白土文案”专案组的文件早就准备好了。以马支队长的老辣精明,自然知道此案不可小觑。李竹道的分析只是将他的怀疑理得更加清晰了而已。
成立专案组的文件内容详细,职责清晰,从信息分析、刑侦外勤、技术勘察、舆情监测到综合调度等等,应有尽有。专案小组的负责人挂了一堆市局大佬们的名字,从市局一把手到分管副局长,再到刑警支队长和分管副支队长,都挂着组长、顾问、常务副组长、副组长的头衔。各个小组的人员名单,从组长到组员都已确定,唯独刑侦外勤小组组长的名字一栏一直空着。
夜里11点,负责文印的严珂接到了马支队长的电话,要她将李竹道的名字填在那一栏空白处,然后立即走发文程序。
李竹道这人,严珂认识。同在一个机关大院办公,免不了要打交道。再则,李竹道在公丨安丨系统内部本就是个名气很大的人,要是没听说过,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公丨安丨.部门上班。李竹道个人获得的省市级破案能手、优秀个人,几等功之类数不胜数,然而这些并不是他在本市公丨安丨系统内名声大噪的原因,一年到头,获得各种部省市级荣誉的人民丨警丨察多的是,他李竹道算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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