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无言以对,顿时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同时,也默默叹了口气。
沙市一中是闻名全省的四所中学之一,其每年的升学率在全省名利前茅,尤其是每年考入清华北大的学生数量,年年居于榜首。这样的学校,自然是让万千家长排着队的想将自家的孩子送进来。
但老刘是个例外,他不在这万千家长的行列当中。不是不想,而是他不敢有这个奢望。自家的少爷实在不是块读书的料,别说是考进沙市一中,只要能考上高中,老刘都会烧高香。也是这个原因,他还真就没怎么想过要将刘公子送进沙市一中来读书。
别的不说,光说刘公子最近的一次考试,听他妈说,英语成绩又在全校刷新了记录,创下历史新低,8分。孩子妈还说,英语试卷大多都是选择题,这孩子哪怕瞎蒙也不应该只考个这样的分数。这分数,还不如交白卷。老刘却说,这至少说明咱娃还是认真做了题,只是他做题的时候,都很成功的避开了正确选项,要达到这个水平,一般人还做不到。孩他妈当场就在电话里头发飙,说,刘一手,老娘以后不会老死也不会病死,只会被气死,被你们父子俩气死。
老爷子目光如炬,似乎看出了老刘的窘迫,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校从1999年开始,会拿出部分名额,面向全省招生,按照分数从高到低录取,招收全省最优秀的生源,这也是学校一直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沙市一中在当时就以教学质量过硬而声名显着,这样的学校面向全省招生,报考的自然多如过江之鲫。王康就是学校面向全省第一批招进来的学生。”
“当时许多家长会安排孩子在老师家寄读,这种情况现在还有。王康性格内向,又是外地生源,他母亲担心他住在宿舍会被欺负,寄读在老师家不但吃住要更好,有什么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还能随时向老师请教,所以将他安排在我家寄读。”
“这孩子之后确实复读了一年。”然后,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抿着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应该啊,以他的成绩,在第一次高考时,不应该只考了那么个分数,之后也更不应该要复读。”
“他平时的学习成绩很好,但是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了?”欧阳问。
老爷子仔细想了想,说:“这孩子,平时的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尤其是数学成绩十分拔尖,还得过全省的奥数冠军。我是数学老师,但实话实说,教出来的奥数冠军不多,满打满算也就7个,他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我教出来的第一个冠军。”
这应该也是让老爷子对王康记忆这么深刻,谈起他来还能如数家珍一般的原因。老刘和欧阳心想。
“但是高考前两三个月,他回了一趟堰城,之后的学习成绩就突然呈断崖式下降。”
“我担心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给他造成了心理负担,所以找他谈话。但是他告诉我……他失恋了,不想读书。那孩子平时话很少,几乎没什么朋友,居然也能早恋。但是他长得高高帅帅,学习成绩又好,有女同学喜欢也正常,而且早恋这种事,学生们都会瞒着老师,所以我不知道也算正常。”
“我问他和他谈朋友的女孩是谁,他却和我说什么买卖不在仁义在,虽然他和那个女孩分手了,但也不会出卖她,所以要我别问了。我当时又好气又好笑,但转念一想,既然他们已经分手了,那也没有继续追究的必要,就转而劝他别瞎想,赶紧调整好心态投入学习。”
“那段时间,他不怎么爱学习。也许是没了学习上的压力,所以虽然失恋,却阳光开朗了很多,话也多了,有时候还会和我开玩笑。这大概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但他不搞学习肯定不行啊。他压力小了,我压力就大了啊。一个尖子生,突然变成这样,学校老是拿我是问。”
“我只能对他一天一劝导,三天一教育,六天一训斥,但他每回都应得很好,就算我对他发脾气,他也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但一转过身,我的话就全成了耳边风,他上课还是睡觉,模考成绩还是惨不忍睹,接连几次创下学校有史以来的最低分,一次比一次低,没有最低只有更低,直接把学校的平均成绩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我也联系过家长。他家长也很着急,但是鞭长莫及,中间倒也来了一趟学校,和他单独呆了一天,但是没什么效果,临走前和我说,王康承诺会好好读书,也一定会考个好大学,要我们都放心,但他需要点时间走出来,他家长也知道高考在即,没有时间给他搞什么走出失恋这一套。但王康这孩子性子倔,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她怎么说也没用,还说实在不行,干脆就让他复读,直到他考个好大学为止。”
“家长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干脆就任由他彻底放飞自我。”
“至于高考成绩,毫无意外,刷新了我校自改革开放以来,历届毕业生高考的最低成绩,这个记录现在还在,没人能打破。”
“再之后,他当真又留在学校复读,但也变得和从前一样,不说话,不和人交流,成绩倒也直线上升,又在全班名列前茅。最后,高考成绩也很出色,考取了省内的一所985大学,算是兑现了他之前的承诺。”
“他在学校,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欧阳问。
刘老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说:“当时和他一起寄读在我家的,还有一个学生,叫张望,和他住在一个房间。他们下课后,都会直接回房间学习、睡觉,我也忙于教学,和他们平时基本没什么交流,除了王康失恋的那几个月。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其他的,你们可以问问张望。”
二人很快记下了张望这个名字。
刘老又说:“那孩子高考毕业后,在大学期间还回学校来看过我几回,都是在寒暑假。后来大学毕业,应该是忙于工作,就没怎么来过。早几年逢年过节的时候,也给我打过电话,后来联系越来越少,到现在基本就断了联系。”
二人眼睛一亮。
老刘问:“他来看您时,还有在电话里头,都和您聊些什么?比如,有没有聊他的工作和家庭?”
“那小子读大学后性格开朗了很多,应当是没什么学习压力的原因,在我面前也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读大学时,向我抱怨,说功课太难了,他学起来很吃力。我说他肯定是没用心,不务正业去了,不然以他的底子,大学的课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难。他还是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
“但是到了快毕业的时候,我问他有没有什么人生规划,是打算继续深造,还是参加工作,结果他说他没想那么远,挂科太多,大概只能拿个肄业证,拿不到毕业证了。”
“我很生气,也知道之前对他的教育都成了耳边风,那小子在大学期间根本就没将心思用在学习上,就和他说,要是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以后就别说认识我,更别到我这儿来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他在大学期间,没将心思用在学习上,主要是干什么去了,谈对象?”欧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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