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娇明眸微缩,看向水溶的目光也复杂起来,天子脚下,权贵多如牛毛,能夸下此等海口,其身份地位绝然不低。
至于哄她,完全没有必要。
抿了抿唇,杜月娇轻笑一声,戏谑道:“小郎君想的太简单了,就算开了会馆,若是没有色艺双绝的才女坐镇,生意岂能红火。”
还是说,小郎君有路子去置办那些个扬州瘦马?”
开会馆最重要的就是必须有吸引客人的姑娘,若是没有,拿什么吸引人,但是这种色艺双绝的姑娘极为难得,需得自小培养,能达到要求的怕也就是江南之地那些从小培养的扬州瘦马了。
对于杜月娇所提,水溶早有谋划,于是开口道:“这点杜姑娘放心,教坊司有犯官女眷,只要不是滔天大罪,在下都能要来。”
犯官女眷,一般而言都是会被充入教坊司,任人欺辱,干的就是陪酒卖笑的活计,且那些女眷自小家庭优渥,所受教育非同常人,只需稍稍培养,短时间内就能推出,只要不是犯下滔天大罪,水溶轻而易举的就能收入囊中。
杜月娇略显诧异的看着水溶,没想到小郎君打起教坊司的主意来,要知道犯官女眷干系颇大,一招不慎,恐有灾祸累身。
不过以水溶那番豪情壮志来看,压住此事不是问题。
按照水溶之意,若是招收教坊司的犯官女眷,短时间内就能有一批色艺双绝的姑娘给会馆撑场面,如此一来就能吸引客人,生意红火自然不在话下。
沉吟一声,杜月娇意味深长道:“若是如此,那些小姐们得替小郎君立长生牌位。”
犯官女眷充入教坊司,成为官妓,且因为是罪人之身,赎身亦有难度,基本上被打入教坊司,那就无翻身之地,尤其是因为那些女眷是官宦人家,一朝从云顶坠落,其中落差可想而知,为此,大多数犯官女眷宁死都不入教坊司,水溶此举,无疑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赐予她们新生,立长生牌位不为过。
水溶闻言不以为意,开口道:“到不需如此,不过是利益所需罢了。”
将犯官女眷收入会馆,除却她们受过良好的教育,易于培养,另外就是她们原本有身份地位,一朝落入凡尘,这种落差感也足以吸引人。
究其根本,还是水溶需要她们赚银子,而水溶能做的就是保证她们不会被人所欺辱,利益互换而已。
杜月娇不置可否,虽然在水溶眼前这是一件不足一提的小事,但是对于充入教坊司的小姐们而言,不亚于再造之恩。
沉吟片刻,杜月娇除去玉颜上的妩媚,正色道:“那么小郎君打算如何做?”
水溶闻言嘴角含笑的看着眼前的丽人,杜月娇询问就说明已经动心。
“杜姑娘,会馆一事,我会全权交由你来负责,包括会馆归属,亦是杜姑娘你,如何经营,在下一概不管,每年会给你总利银的一成当做酬劳,盈利越多,杜姑娘得到的越多。”
杜月娇闻言略显诧异的看着水溶,按照他的做法,岂不是就是个甩手掌柜,不过转念一想,杜月娇也明白水溶的做法,以他的身份,不好介入会馆,最好的选择就是推出一人,把自己摘出去。
倒是这酬劳,相对而言,大方许多,拿凤鸣院作比,鸨妈也就是些许分红,远不及水溶的一成利银酬劳,其待遇不可不谓优渥。
沉吟一声,杜月娇询问道:“不知小郎君打算如何与姑娘们分红。”
姐儿们卖艺不可能白卖,分红事宜要明确。
专业的事情还是由专业人士敲定为好,于是水溶开口道:“我说过了,会馆由杜姑娘负责,我一概不理,但是姑娘们的日常吃嚼用度,首饰足银以及体己银子还是要有所保障,具体如何,伱多加思虑的,总之会馆的姑娘们与咱们是合作关系,不能亏待,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大头。”
在商言商,水溶是来赚银子的,不是来做善事,不过他到底有现代人的想法,在他看来,做生意是要合作共赢,只有让姐儿们有盼头,她们才会有干劲,而水溶也就能赚更多的银子。
拿人当牲口使,水溶做不出来,除非适情适景。
杜月娇闻言轻轻颌首,显然也赞同水溶的说法,更何况对于水溶的条件,已然极为优渥,这是她们风尘女子可望而不可求之事。
只是听着水溶的话语,不由抿嘴一笑,清声道:“奴家还没答应小郎君呢,怎么就咱们咱们的。”
水溶挑了挑眉,从杜月娇问的如此详细,他就已经知道杜月娇心中愿意,此时说什么没答应,纯粹是调侃。
不过为保诚意,水溶还是客套的询问道:“不知杜姑娘是否愿意。”
杜月娇俏丽的明眸盯着水溶,见其神色认真,知晓他不是玩笑话,当即笑回道:“小郎君就是想要奴家的命,奴家都肯,哪有不愿的。”
说着,杜月娇双眸流转,娇柔道:“只是奴家的身契还在妈妈那儿。”
水溶闻言挑了挑眉,抬眸瞧了瞧清波流盼的杜月娇,这小娘皮陪酒卖笑的时日也不短,肯定有自己的体己银,她在风华正盛之时自赎相伴,怎么到自个这里就想着吃白食?
心中沉吟片刻,水溶明白杜月娇吃过亏,不会轻信于人,于是摆手道:“无妨,赎身的银子我出了,事后身契会交于杜姑娘,分红之时从杜姑娘的酬劳中扣取。”
赎身的银子水溶可以先出,但绝对不是白给,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了。
杜月娇闻言笑靥如花,看着水溶的眼神也温和起来,颌首道:“小郎君给奴家赎身,又把身契给奴家,难道就这么相信奴家?。”
又给赎身又给身契,就不怕她出尔反尔。
水溶轻笑一声,端起几案上的香茗抿了一口,淡然道:“本公子相信杜月娇姑娘是个诚信之人,或者说杜姑娘可以试试。”
信不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杜月娇敢不敢,但凡水溶想对她不利,大乾境内,无她安身之所,相信以杜月娇长袖善舞的能力,应当十分清楚。
果不其然,杜月娇低头不语,显然听明白了水溶的言外之意,她一个风尘女子,如何能抵御住小郎君的怒火。
片刻后,杜月娇复又展露笑颜,娇柔道:“小郎君既开口,奴家无有不从。”
水溶闻言了然,这是同意了聘请,这让水溶颇为舒畅,之所以选择杜月娇,一来其有长袖善舞的本事,能控住场面,二来其风尘的身份是很好的挡箭牌,即便外人知晓水溶与会馆有瓜葛,也只会猜测是与其有染,故而特殊照顾,这样一来,旁人也只会当作一件寻常事,不会有损于北静王府以及皇室的颜面。
至于会馆是否盈利?爷们了解爷们,皮肉生意是下乘,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为此他们绝不会吝啬手中银两,以期得到佳人另眼相待。
接下来水溶与杜月娇商谈会馆事宜,半个时辰后,水溶举着茶盏相邀道:“杜姑娘,庆祝咱们合作愉快,不若以茶代酒,共饮一杯。”
杜月娇嫣然一笑,举杯轻碰,清声道:“承蒙小郎君厚爱,奴家先干为敬。”
说着,杜月娇长袖遮面,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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