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强暴了人生(一些人的悲欢离合,爱恨纠结)》
第4节作者:
二勃 她的离去散了我的神,呆在窗前又想起了那些悲观伤感的事,眼中无神地瞧上了一只不知什么时候蹲在院子里的黑色宠物狗。它安静地蹲在那里,静得近乎于无助,许久才活动两步,这时才发现它原来伤了后腰,两条后腿几乎动不得,全靠着两条前腿艰难地超前趴着。爬到院子中间时它再一次爬不动了,忍着疼痛又一次蹲下,一阵秋风刮来,掀起了盖在院子上的灰尘,裹起了躺在院子里的碎纸屑和一些色彩缤纷的塑料垃圾。它眨了下眼睛把头别向一边,长长的背毛给掺了沙粒的风吹得胡乱飘着。如果它是健康的,这时它早已避到一边去了,可现在的它做不到。从KTV后门旁的垃圾桶里掉出来的锡皮的包装袋驾着风,老远喊杀着冲上来,它都无力躲开,只好硬挺着那比它身体还要宽大的厚重的包装袋瓷实地撞在身上。它的身体大幅度地栽歪了一下,但还是坚强地拨开包装袋又重新站好。我不止一次诧异为什么没有谁帮助它,这么重伤的流浪狗不会流浪到这,这八成就是它的家,那么它的主人呢?好像只剩了一种解释:它伤了,不好玩了,需要照顾了,主人烦了,厌了,懒怠理睬它了。残缺的生命在这样残酷的生存环境里失去了帮助照料,大概就免不了要承受如此痛苦了。
日期:2012-03-10 21:06:00
它还没积蓄够力气离开呢,楼洞外驶进了一辆彪悍的出租车,喇叭叫嚣着径直朝它奔了过来,好像是料定了它还能挤出让路的劲儿。它为保命,竭力往一旁挪动了尺余。车轮紧贴着它的尾巴驶过,停在了它身后的不远处。车门刚开,麻将桌边卖呆儿的发糕大婶儿便笑开了,不无骄傲地扬声说道:“我姑娘回来啦!”
“啊——妈你晚上不用做菜了,我拿回来了。”一个极普通的女声说。我朝前探了探头,但仍旧只能看见红色的出租车。
日期:2012-03-10 21:20:41
“又往回拿菜啦!都拿的啥呀?”发糕大婶儿美滋滋地别了麻将桌,向女儿靠拢。出租车从另一边的出口走了,它刚停留过的位置上填补了一个身材高挑纤瘦的女孩,穿着与方才那俩女孩稍有差异。左臂上挂着包,右手上提着个不小的白色塑料袋——马上就被迎上来的发糕大婶儿殷勤地接过去了。在随母亲转过身时我看见她的脸:大大的眼睛,修得细细的眉毛,窄窄的高鼻梁,微微嘟起的小嘴。结合上身材,也算是个颇有姿色的标志人儿,可不知是不是被那出租车连累了,我在她身上没发现一寸爱人肉,把她归到了“好看,但讨厌”的一类里。
日期:2012-03-10 21:40:15
那只狗眼巴巴地看着那只白色的塑料袋,很向往,但没做任何动作。
母女俩的家常话从院子转进楼道,最后竟停在我家门口。待我注意时,传来门开的声音,看来我们是邻居。
“老穆婆子行了哈,有姑娘天天往回拿好吃好喝,她原先就富态,再这么一喂,更白胖儿白胖儿的了!”老曹已经翻回了本儿,目前还赢了点儿,赢钱同时赢来了兴致,消遣人的心思忍都忍不住。
“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姑娘呢,长得漂亮,又认识那么多能耐朋友,咱是比不了啊!”张姐意味深长地感叹,是夸赞,但谁都知道不是夸赞。
“那老爷们儿是干什么的啦?”老曹微笑着问。
“苇子峪的,村长兼书记,村里的沙石场他常年包着,就跟他家的一样。手里得有千八百个儿。”浓眉毛的李茂掀动着他的浓眉毛说。
“刘名禄儿啊?”宽肩背的封叔突然感兴趣地问道,调门比突然喊“岔”还要高。
“对对对,是!”李茂连连点头,“封叔认识啊?”
日期:2012-03-10 22:10:25
“可不认识吗!那老客(读“且”)儿年轻前儿长得像熊瞎子似的,黄眼珠子,大长脸,脸上嘟嘟癞癞的跟癞蛤蟆皮似的。现在这小丫头儿都怎么的了,光认钱哪?那么个玩意儿成天瞅着不硌硬啊?!”封叔的眉毛里夹杂的是愤怒,而不是嘲笑。
那天下午我的视线最后关注的是紧贴着KTV的楼洞上的那家二楼住户。宽敞的阳台上挂了一溜花花绿绿的小衣服,一个穿着菊黄色小绒衣,扎着两条小辫儿的身影出出进进足有一小时了。一直在搬东西,先期搬得什么我没注意,到我注意时她正在往阳台上摞肥皂,双手如同搬砖似的姿势,每次只拿一块。从她高出阳台的肩头推断,她只有一米零一二十公分,而从形体看这又一定是个成年人。年龄却是怎么也测不出的,因为她的脸是揪到一起的,不知道她是老成这样的还是生成这样的。对她究竟是什么毛病也不晓得,只看到她走路很慢,手很不灵活。我开始感觉到诧异:为什么才来了一个下午,就采了满眼的同病相怜,残缺的比例竟如此大吗?
日期:2012-03-10 22:25:32
我独自在新家待到傍晚五点钟,离开的时候,坐摩的走得是靠着大坝的另一条路。挨着路口的一眼车库改成了两扇褐红色的门,分别贴着“777”和“888”的门牌,门下方贴着红色的两个大字:旅店。门上还贴了张纸,我努力聚汇目光,勉强认出:请勿随便敲门。车库前面与这面一样,同样的两扇门,贴着同样的字,但门开着,一张床上坐着我下午时见过的那两个女孩儿,以同样的动作摆弄着手机。黄发的女孩背对着门口坐在里面,栗发的女孩侧身坐在外面,右手持手机,左手杵在翘成二郎腿的膝盖上,膝盖轻轻扭动,带着下面那只由脚尖挂着拖鞋的脚颤巍巍地上下颠着,许是听到了车声,许是舒张一下她低垂已久的脖颈,她抬起了眼眉。我忙低头,避免与她对视,避免看见她在看见我之后的反应。
日期:2012-03-11 11:33:42
这一章讲的是柳嫂的故事,故事基调沉重,平淡中见悲凉。
第二章 .二号楼:二单元、201
一个多月后我家正式搬到了“河畔家园”。我一时适应不了新环境,一个多月没出家门。在一个人口基本固定的村子里存在了二十几年,我就没习惯过将自己置于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眼中,先不论别人的眼神是否带刺,自己已经率先把心刺透了。但这月余还是让我被迫想通了,只要想让生命继续就必须按着生活给出的路径直走下去,生命从起始的那天就已经在人生的跑道上鸣响发令枪了,生命没有选择决定权的绝对权力,也获取不到脚下的路通往何方的信息,所以只能像过来人说的:“出发了不要问那路在哪,迎风向前是唯一的办法。”
之所以置了这个家,实际意义也是希望我逐步融入社会。于是,我穿上了早就准备在衣柜里的棉衣,拿起我一个多月没握过的铁拐杖,迈出了自认为是龟壳的家。
我如果不是过于小心翼翼地走下通往户外的那十八级楼梯,估计就不会与柳嫂的儿子迎面相遇在楼梯口。我本能地低下头,低垂的视线只记录了他穿的那条手织的铅灰色毛裤,以此推断他应该是刚从父母家回来。
柳力刚起来不久,才上妈家找了口食吃。现在是回家拾掇一下自个儿,准备晚上出去活动活动。他的家在小区三号楼六层602,是几年前这座小区刚落成时就买下的,和父母的房子一起。那时他父母的心还红得像火,虽然有个注定终生残疾的女儿,但长大成人的儿子还是让他们感到了无可言喻的欣喜,即使他还一事无成,还仍游手好闲,还经常闯祸,可毕竟是健康的,他将是他们生命的唯一延续,所以他们花掉几乎全部积蓄,以优惠价购下了两套房子和一眼车库,在宝贝儿子还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孩的交往时间保持超过两个月的时候就给儿子安好了他日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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