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老板看了看铁牛,收起笑脸,又去忙其他的活儿。
金珠说老板极好,何必见外。
铁牛说,你看他双眼色咪咪的,你还当他是好人。
金珠说铁牛无端端吃什么醋,老板给一大碗牛腩,给他看两眼又如何。
铁牛开始执意不肯吃那碗牛腩,但架不住金珠一句一劝,也拿起筷子沾着辣椒吃,非常可口。
金珠看着面馆老板,五十来岁的样子,或许是常年低头和面,背有点驼。
但是天天有面水滋润,看上去满脸红光,比庄稼汉白多了。
金珠觉得这顿面条是她吃过最美味的,
以后逃亡路上或许是一路颠簸琉璃,需有这碗美味的面条来搭配。
他们两人一边吃,一边等天亮。
吃了辣椒身体顿时热了起来。
天也慢慢亮了,街上有一些行人。
小镇没有车站,班车从城里回来停在一棵大树下,镇上人们把那里当成车站。
金珠吃完面条,坚持把那碗牛腩也一起付钱,老板千谢万谢收下。
她想他们是在逃亡,名声本不怎么好,不能在小便宜上让人后悔。
她也十分感激面馆老板的善意。善良的人不该吃亏。
来到大树下,班车已停靠在那里,但是司机还没来。 大树下面已站立几个同样等车的人。
有个男人挑着两笼鸡,想必是要挑到县城卖个好价钱吧,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
还有一个妇女包着头巾,怀里抱着一个半岁多的孩子,愁眉苦脸,忧心忡忡样子。想必孩子生病了,要到县城大医院去看。
金珠感到鼻子酸酸的,大过年了,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不容易,也有许多人在奔波的路上。
小时候盼望过年,如此热切。或许那是冲淡人间疾苦的一点期盼吧。
金珠拿了一条围巾给铁牛遮住脸,她自己紧紧包着头巾。她才想起现在是在逃亡的路上,不是进城逛街。
地面鸡笼里面有个公鸡,咯咯咯啼鸣,它还不知道将要成为别人桌面的晚餐。
挑鸡笼的男人,点起一根烟四周环顾,他似乎有什么顾虑,看看自己两笼鸡。
然后他竟然走在大树根撒尿,还时不时回来看他两笼鸡。
人们还算能容忍,他想走远一点,又怕他的鸡被人偷。
金珠问铁牛要不要去撒尿,很快车就要开了。
铁牛看看在树根撒尿的男人,自己也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向铁牛点点头,似乎在欢迎。铁牛不理会,自顾自撒起来。
那个男人瞥了一眼铁牛,嘴上叼的烟掉落在大树根,很快浸泡尿了。
撒完尿回来,那个男人时不时窥视金珠,眼神并不十分纯洁。
他心想这个女人撞上这号男人早就是烂货了。
可是他又不能拿别人怎么样,讪讪的,似有不甘。
男人的小心思很卑鄙。
早上七点三十分,小镇的第一辆班车开始向城里出发。
镇上仅有一条公路通向县城。
大树下站有十来个人,即使是班车会等齐人再启动,但乘客还是会争先恐后往车上挤。
挑了两笼鸡的男人竟然想着横扁担上车,知道车门太小后,才竖着挑鸡笼。
金珠觉得好笑,她想起他邻居的傻老婆。
有一次邻居领着他老婆到河边钓鱼,快到晌午钓了两尾鱼,就用一根竹竿当扁担,叫他老婆挑回家,中午蒸了做菜。
他还想多钓几条,准备用来晒鱼干做咸鱼,平常拌白粥吃。
可是等到中午回去时,他看傻眼了,他的傻老婆还挑着两尾鱼在门口折腾。
傻老婆看到老公回来,着急地说:“你这没心肝的,弄那么长的竹竿,让我怎么进屋。”
邻居哭笑不得,他说:“傻瓜,横着进不去,竖着总可以吧,你脑袋怎么不会转弯呢。”
他老婆最后还算开窍了,竖着把鱼挑进屋子里,可是鱼很快又被猫叼走。
晚上睡觉时,两夫妻想恩爱一番,邻居可能因为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傻老婆见老公许久不进来,她便嘲笑:“你也有不会转弯的时候哩?”
邻居气得埋头呼呼睡大觉。
街坊常拿这件事作为饭后的谈资,晚上睡觉那一段肯定是大伙帮他添上去的。
后来大伙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总喜欢说:“横着不行,竖着总可以。”
金珠看到那个挑鸡的男人,由于心急,横着扁担上车滑稽样子, 忍不住笑了两声。
挑鸡的男人,很不友好刮了她一眼。
铁牛想上车时,一个大屁股女人突然抢上来,两人差点卡在车门里。
上车后那个大屁股女人笑眯眯盯着铁牛看。
抱着孩子的女人一直让着人们,最后才上车。
金珠故意跟铁牛分开坐,她不想看到他俩是一对的,不然当穿制服调查他们,一下子便让人认出来。
大屁股女人见铁牛旁边座位还空着,不顾车辆摇晃行走,径直往铁牛身边走来。
金珠在抱孩子的女人身边座位坐下来。
班车开动时,金珠往小镇街上看了两眼,心里不舍顿时涌上心头。
大过年了,人人都往家里跑,她却走在逃亡路上,此行不知凶吉,但她心里又想:“横着不行,竖着总可以。”
铁牛闭着眼睛,不知他想些什么。
大屁股女人挨近铁牛坐下,还时不时转动眼珠子瞟铁牛,没人能猜透她的心思。
小镇开往县城的路程,需要两个多小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路还是泥土路,路面坑坑洼洼的,车子摇摇晃晃的,像极命运多舛的人生。
车子开动不久,抱孩子的女人开始呕吐,好在她自己早就备好袋子。
金珠看不得别人呕吐,不然她自己也要吐。
她只好别转脸,看窗外不停后退的座座青山。
女人怀里的孩子可能因为车辆太摇晃,他睡得不舒服,一个劲地大哭。
女人又忍不住不停地呕吐。
金珠看不过,说她可以帮忙抱孩子。女人感激不尽,把怀里孩子递给金珠。
女人可能黄胆汁都呕吐出来了,她实在没办法。
金珠问她为什么不提前吃片晕车丸。
女人说没买到,两人慢慢聊开。
金珠问:“怎么一个人抱着孩子到县城,多不方便,孩子的爸爸呢。”
“在那个家待不下去,才想着逃跑出来呢。”那个女人说。
原来女人的名字叫金凤。昨天她做黄糍的时候,多放了碱水,全部黄糍都难以入口。
她的婆婆便骂了几句,说她好吃懒做,没有一样家务做得好。
她听不得又顶了几句,婆媳之间越吵越凶。
丈夫没帮她说两句好话,反而揪着头发打她两拳。
她气不得,等她丈夫熟睡后,她忍不住给了他一棍,抱着孩子逃出来了。
“我真后悔打他一棍棒,不知道把他打死没?”金凤说。
金珠说如果是木棍,顶多晕倒,如果是铁锤之类就难讲。
“不打他一棍,咽不下这口气。我在县城孤身一人来到他乡下,结婚也不过一年多,他就不念及当时我的好了。”金凤说。
“城里那么多好男人,你干嘛嫁到乡下呢。”
“以前糊涂啊,他每年夏天都会挑一担西瓜到县城卖,刚好经常在我家楼下那条街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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