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辆中巴，留意观察，车里还有不少空座位。冯丽丽考虑到旅途遥远，有点空位晚上大家可以躺下，胡乱睡一会儿。
　　窗关地严严的，蒙着一层水珠。车上有些女孩脱掉臃肿的外套。
　　冯宝宝见铁牛弹她脚趾头，以为铁牛上钩了，便也放大胆一些，把在村里那副作派展露出来。
　　她趁没人注意，弹了一下铁牛耳垂。
　　铁牛一点不动声色，冯宝宝却自己掩嘴嘻嘻笑起来。同车的女孩觉得她神经兮兮的。
　　金珠枕在铁牛大腿上，暖和和，不知不觉熟睡起来。
　　冯宝宝弹了铁牛耳垂觉得不过瘾，又伸手从铁牛脖子根到肩膀，帮铁牛揉肩。
　　铁牛闭着眼睛，舒舒服服享受。想不到冯宝宝手法那么好。
　　冯宝宝帮铁牛揉一会肩，又敲一下铁牛天灵盖，铁牛竟觉得整个人气血通畅许多。
　　虽然他是二十多岁的男人，享受这样的按摩还是第一回。
　　冯宝宝帮铁牛揉一会肩膀，两只手又拉铁牛的耳垂。
　　铁牛顿时神清气爽，周围的声音似乎大声了一点。
　　铁牛上车时还对冯宝宝有一点厌恶，此刻他毫无芥蒂了。

　　“舒服吗？”冯宝宝轻轻地问。
　　铁牛点点头。
　　“我还会全身一套的。”冯宝宝很小声地说。
　　冯丽丽虽然躺在前面，但听到后面窸窸窣窣总发出动静，她瞥了一眼，也不怎么理会。
　　她知道自己同村这个姐姐什么人品，未出嫁前最爱拨弄是非，本来是一件小事，也爱夸大其词，本来女孩子爱修剪眉毛，到了她的口便说爱拔毛。
　　那些男人听了偏偏问拔哪里的。
　　哪个女孩穿了红裤子，她都拿来评头论足半天，说别人穿得红哒哒的，去勾引汉子。
　　农村女孩子本来没什么装饰品，平日里无非用些蕃薯藤作项链挂在脖子上，有条红绳子不得了，像是得了一朵花。

　　冯丽丽无心理会冯宝宝的小心思，她虽然不搬弄是非，心底还算善良。
　　躺在座位上冯丽丽现在考虑的是怎样把铁牛和金珠分开。
　　到时少不得利用一个冯宝宝这个姐姐。
　　冯丽丽第一想到是，到了南方大都市后，不能给单间他们夫妇住。他们得住大宿舍里。
　　反正公司几十人也没有人住单间的先例，这点很容易说服。

　　车子一路向前，后排的冯宝宝已把手伸进铁牛的胸膛里。
　　旅途劳顿，南北辗转，想着坐那么长时间的车，今天起得又早，终点又那么陌生。
　　大家都想闭着眼睛养神，迎接未知的未来，谁去理会他们搞什么鬼。
　　铁牛反正乐此不疲，对他没有什么损失。
　　汽车开到晌午，来到一片大草坪，司机说开了一上午，要停下来歇歇。
　　大家也坐累了，都想下车去透透气，顺便去放水。等汽车靠边停下来时，大家像久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蹦跳下车。
　　由于是草坪蹲下来撒尿并不方便，这群姑娘便想找一个能挡住她们身影地方去。刚好不远处有一片树林。
　　冯丽丽叫大家不要走远，一群女孩手拉手嘻嘻哈哈往树林里去。
　　铁牛和司机是男的，稍微走远一离地，便就地解决了。
　　冯宝宝看着两位男人背影出神。
　　突然树林里一个女孩尖叫起来，吓得大家也哇哇叫。
　　铁牛和司机没等撒完尿，赶紧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冯丽丽紧跟其后。
　　铁牛走进树林里，看到一棵大树下，堆着两件孩子的衣服。再仔细看，土里还冒出小手指。

　　是一个夭折的婴儿，埋在树根下，那位女孩没带草纸擦屁股，看到树根有点布，便想去扯一点来。
　　谁知那土那么松动，轻轻一扯便把半个夭折婴儿差点从土里扯出来。
　　众人感到脊背发凉，冯丽丽叫大家赶紧离开。
　　发现夭折婴儿的女孩叫孟秋月，只见她瑟瑟发抖，连裤子都忘记提上来。
　　金珠赶紧帮她提起裤子，系好裤头带。
　　冯宝宝说惊扰别人，无法上香，也得磕头便是歉意。

　　另一个农村姑娘名叫秋香，她颇有微词，她说这些小鬼不能对他那么好，不然会缠人。
　　大家听秋香那样说，瑟瑟发抖，孟秋月还是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头，赶紧离开。
　　铁牛倒没觉得什么，他胆大的很。他爸爸死的那个晚上，他独自为爸爸守夜。
　　别人问他不怕吗，他说那是我爸爸，有什么好怕呢。
　　偏偏半夜有老鼠要啃他爸爸的手指，铁牛警觉，拿起砖头就把老鼠砸死。但也把他爸爸手指砸断。
　　后半夜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只见他爸爸从床上爬起来，抚摸一下他的头：“你这臭小子，砸老鼠怎么砸到爸爸的手指头呢，你以为爸爸不会疼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当爱惜。好好手指被你砸断，你爷爷奶奶会骂我的。

　　以后你要好好爱自己，好好活着，记得不要饿肚子，爸要走了。”
　　铁牛猛然惊醒，发现是一场梦，铁牛眼角溜出一滴泪。不远处传来鸡鸣的声音，快天亮了。
　　铁牛那会感到伤心又孤独，什么鬼怪他都不怕，此后他胃口特别好，把自己吃得很壮实。
　　孟秋月回到车上还瑟瑟发抖，嘴唇都黑了。金珠跟她坐在一起，紧紧抱住她。
　　冯宝宝说她也怕，借机坐到铁牛旁边。车厢里有人抱怨司机不该在这荒山野岭停车。

　　司机是位中年男子，他说他经常跑这条线路，都是在这里歇息的，从来没遇到这种事。
　　是这群女孩装矜持，撒泡尿跑那么远。在草坪蹲下谁看你们呢。
　　冯丽丽说算了，她们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体谅一下。
　　大家从包裹里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煎饼，做午餐吃。
　　冯丽丽带了许多，叫大家想吃什么来她那里拿。

　　冯宝宝什么不带，偏要带臭豆腐，熏得一车臭烘烘，铁牛叫她离他远一点。
　　冯宝宝却说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她一人分一点，司机捂住鼻子说不要，但冯宝宝硬夹起一块塞进他嘴里。
　　司机瞄了一眼这婆娘，倒有意思。大家尝试过后，觉得味道还可以。
　　冯宝宝却说她带的也不多，给大家尝尝味儿罢了，别妄想吃饱。
　　但她却把全部放在铁牛面前，叫他随意吃。
　　铁牛对这东西本来不感兴趣，好歹吃了一块。
　　金珠做了木薯糍，做了快三十个，一大袋。她也乐意分给大家。
　　她还不忘感谢冯丽丽，说承蒙她照顾。木薯糍很耐放，而且填饱肚子非常合适。
　　大家都赞金珠手巧，孟秋月却吃不下任何东西，金珠叫她附在她肩膀，瞌睡一会。
　　司机也叫大家休息一会，他也得休息半个钟再出发。
　　冯宝宝见大家都闭着眼睛，真睡或者装睡。
　　她鼓足勇气伸手到铁牛大腿上。铁牛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冯宝宝似乎并没死心，她也掐了一下铁牛大腿，当做报仇。
　　麦客到她家收麦子的时候，开始他也没注意到冯宝宝，因为到她家帮忙收割麦子有六七个人。
　　晚上吃饭时，冯宝宝帮他添饭，她的胸膛压着他后背，麦客只是有些许感觉，心想只是不经意靠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