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局长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离十五点还差一刻,我跟老李出去抽根烟,你舒缓一下情绪,十五分钟后我们开始走流程。”
廖局长说着,跟李如辉走出办公室,两个人就站在窗边抽烟。
李如辉看着办公室的门说:“这样做行吗?马钢不会想不开……”
廖局长摇头:“马钢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他不会寻短见,毕竟我们刚搜查过他家。如果马钢走了极端,那就是畏罪自杀,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案。”
李如辉却摇头:“别太乐观,马家的可都是狠角,前些日子的马宾……”
廖局长重重的抽了口烟说:“犯得事不同,马宾成弃子,事情到他为止,谁也不能再往下追究。马钢不能成为弃子,哪怕降为科员,他也要活着。”
李如辉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用佩服的语气说:“寥局,还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活着的马钢要自证清白,死的马钢只能跟马杰同流合污,给马家抹黑。”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马钢,马钢揉了揉脸,知道这是廖局长跟李如辉的网开一面。
连忙拿出电话,拨打一个号码,接通之后,马钢感觉满肚子的千言万语都消失了,颤声说:“爸!小杰吸丨毒丨,还在我的住处藏毒。我在公丨安丨局配合调查……”
“消息确认了?”马振邦的声音里带着颤抖:“马钢,你吸丨毒丨吗?”
“我没有,我是干净的,我是无辜的,我是冤枉的……”说到最后,马钢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不是年龄大了,他真想大声的哭一场,摊上这么个坑爹的玩意,当年就该把它甩到墙上。
“好好配合调查,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马振邦说到这里,默默的挂上了电话。
沙琅在旁边陪着小心:“爸!这件事不对,肯定有人栽赃陷害……”
“闭嘴!”满肚子邪火的马振邦,一巴掌抽在沙琅的脸上:“都已经人赃俱获了,你还说栽赃陷害?小杰不争气,你也不是个东西。”
沙琅被打懵了,捂着脸望着盛怒的马振邦,当了这么多年马家的女婿,沙琅了解马振邦的秉性。看似威严公正,其实尖酸刻薄,而且特别的爱记仇。
如果今天不把话圆回来,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沙琅轻声的说:“爸,宾叔没了。小杰也快没了,钢叔的仕途止步于此,您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马振邦就感觉胸膛里有一团汹汹的逆火,瞪着沙琅示意他继续说。
“宾叔虽然坏了官场的规矩,但没有厉元朗的胡搅蛮缠,宾叔可就由副转正了!再说钢叔,如果没有小杰这档子事,他可就更进一步,成为天海常委!”
沙琅的眼中寒光闪烁:“钢叔为什么会有这场无妄之灾,还不就是因为厉元朗寻到了小杰的错处。”
沙琅心中的恨意仿佛化为实质:“爸,厉元朗诚心跟马家过不去,我觉得应该让他消失,让他给小杰陪葬。”
马振邦的眼中寒光闪烁:“这段时间,马家的确事多。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厉元朗,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既然你说了,那就先把他处理掉。希望除了这只鸡,能让那些不安分的猴子安分些。”
沙琅立刻点头:“爸!我办事你放心,我这就找人,把厉元朗送走。安祥林要不要也……”
马振邦摇头:“我以为安祥林躲到土岭乡,会在冷板凳上熬到退休,没想到他还在搞事情,既然他想搞,那我就陪他玩玩。”
沙琅不解的看向马振邦,马振邦继续说:“你知道,对于事业心强的人,什么样的打击最大吗?就是在他费劲千辛万苦,眼睁睁的看着果子即将成熟的时候,然后被人摘了!”
沙琅小声的说:“你的意思是把安祥林调走?”
马振邦寒声说:“不!我要让他留在土岭乡,看着马家摘果子。现在他蹦的越欢,将来就摔得越痛。”
沙琅不解的看向马振邦,马振邦倒没有再解释,而是回到屋里开始打电话。
威马县的马家,不是威马县的笑话,被厉元朗几次三番挑衅,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大家会觉得马家日薄西山,曾经惧怕马家的人们,会不会把当年丢掉的面子再找回来?
轰隆隆,轰隆隆。木板小车的滚轮压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轰鸣。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一人来高的花瓶,被推进审讯室。
厉元朗从花瓶后面走出来,指着花瓶上的鬼谷子问:“马杰,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认识这个花瓶吗?”
马杰的脸上堆满震惊,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你……你……你……”
“我们去搜查马钢的家,在这个花瓶里找到五公斤丨毒丨品,按照这个重量,够枪毙你一百次!”
厉元朗居高临下看着马杰:“现在我问你,这些丨毒丨品是你的,还是马钢的?”
马杰脸如死灰般,五十克就可以判死刑,现在找到了五千克,哪怕自己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
破罐子破摔的马杰,瘫软在椅子上,眼睛一闭开始了摆烂,反正铁证如山,怎么辩驳都是个死罪,说得多,错的多,倒不如就这样了。
冯潇对着厉元朗使个眼色,两个人出了门,冯潇低声说:“看马杰的样子,是问不出来什么,马钢那边?”
两世为人的厉元朗,是懂人情世故的:“案子查到这里,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接下来怎么办,那都是上面的事。”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到两个干警带着马钢走进了拘留室。刚刚还容光焕发的马局长,现在身形佝偻,仿佛一下老了几十岁,没了丝毫的气势。
李如辉站在楼上,对着厉元朗招了招手,厉元朗拉着冯潇来到局长室。
廖局长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厉元朗:“我们的大英雄来了?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猜到,马钢的家里有问题?”
厉元朗如实回答:“我自学过犯罪心理学,知道犯人在犯罪的时候,会有一种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恶趣,我代入马杰的心理,发现马钢家是马杰自以为最危险的地方。
然后我跟冯潇使出了刑讯手段,印证了我的猜测。至于最终找到这些丨毒丨品,那是缉毒犬的功劳。”
廖局长从兜里拿出烟,挨个发了一根,点燃后重重的抽了一口:“娘的,五公斤,这可是破了天海市缉毒的记录。”
李如辉说:“不止是破了天海市的记录,还破了汉中省的记录。再加上马钢的级别,这次的案件可能要在系统内放个卫星了。”
冯潇见廖局长高兴,情不自禁的问:“马钢涉案吗?”
李如辉拿出卷宗说:“我们调查了马钢的社会关系,以及最近三年来马钢的通讯录,发现他没有涉案的时间。倒是在马杰身上,查出很多的问题。”
廖局长用惋惜的声音说:“马钢有些可惜了,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儿子却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廖局长惋惜之后,看着厉元朗说:“元朗,你可又立功了!说说你的想法,要不要调到市局?”
厉元朗的眼中闪着精光,这一刻他真动心了。但又想起自己上辈子只在威马县工作,换了环境等于两眼一抹黑,所有的优势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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