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面色凝重,并不相信李发奎嘴里所说的话,道:“我不是贫困户,也不需要什么扶贫资金。那房子本来就不是我的,我爸半年前已经将他卖给了隔壁王耀武,王耀武又送给了他干爹萧尚仁。”
为了能说服王海收下这笔钱,张龙辉露出笑容,一脸关切道:“县上有这样的好政策,你如果不要,这钱就全部赔给王耀武了。再说,王耀武已经获得了赔偿,要是把这钱再给他,他岂不是获得了两份赔偿。这对你是不公平的。镇政府也不希望一家获得两份赔偿,政策也不允许。”
柳香香眼睛一转,觉得这赔偿款要是再给王耀武,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
王海觉得,自己如果不接受这笔赔偿款,极有可能这笔款子被这三个人伪造签名,然后私自瓜分。
张龙辉看王海犹豫,将手伸进公文包,取出装钱的信封,递给王海。
又拿出一张收款收据,让王海签名。
看到厚厚一沓蓝色的崭新的票子,王海接过收款收据,再仔细查看上面红艳艳的章子,这才确认,这笔钱的确是给自己的赔偿款。
王海郑重地在纸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纸条和笔递给张龙辉。
看着三人面面相觑的神情,王海心里吐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有,也不可能给我王海来一碗。
张龙辉故意表现出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对着两个手下道:“为群众办事就要这样。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解群众之所困。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阻力,都要在第一时间,将我们的温暖送到群众手中。这也是拉进我们干群之间关系最重要的办法。”
对于张龙辉的表演,王海在心中给他打出了50分的低分。
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王海在心里仍不忘吐槽一句:表情做作,略显浮夸,兄台,你真的不会演戏。
目送三人正要离去,王海看到张龙辉不经意间扭头,随后问道:“你们俩今天到县里来是……”
张龙辉的眼里满是期待。
王海早已经猜到了这一句,一脸平静地回答:“陪香香来县里,选几样结婚时用的家具。”
李发奎转过身直接发问:“没到县治安署去?”
王海早已摸清了萧尚仁的底牌,一脸无辜道:“去县治安署干什么?烧的又不是我家的房子?”
张龙辉听后,满意地点点头:“说的也是。烧的不是你家的房子,你去县治安署报案也啥意义。其实,对于像你这样的刑满释放人员,最好的为人处世之道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引火烧身,二次进宫。”
王海清楚张龙辉这句话的意思:既有温馨提醒,又有警告之意。
“多谢张主任的关心与提醒。王海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王海了。关于这一点,我很清楚。当然,我也提醒你一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王海强颜欢笑,神色中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定的狡黠,这令张龙辉的心里不由得一惊。
沉思数秒,继而又朗声大笑:“三年的劳教改造,让你成熟了很多啊!不过我提醒你,做人要低调。这世上,比你强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在比你强大很多倍的人面前,最好还是乖乖地夹着尾巴做人。这样,大家都才能有好日子过。”
王海摇摇头,一脸不屑道:“多谢张主任的提醒,我也有句话想提醒两位:想过好日子,就别干亏心事。”
离别时,王海的这句提醒,犹如一把利箭,射中了张龙辉的心脏。
他顿时感到一阵心悸,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
看张龙辉脸色阴郁,捂着胸口,头也不回,岌岌往前,李发奎关切地问:“领导,你不舒服?”
张龙辉停下脚步,一副看穿世事的神情,低头道:“这小子绝非臭鱼烂虾,而是一头下山猛虎,将来咱们谁也惹不起。”
李发奎暗暗心惊,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夜已深。
银河迢迢璀璨,夏虫伏草而鸣。
王海骑着二八大杠,车梁上坐着柳香香。
在县城的夜市,两人饱餐一顿之后,一路欢歌笑语,在熏人的暖风陪伴下,朝南山镇柳园村方向骑来。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
远远望去,村口依稀可见三个人。
两男一女,旁边还有一头母驴。
“爸,妈,你们怎么在这里?”柳香香认出了父亲母亲和韩达君。
王海笑笑,朝夫妻二人打招呼:“干爸,干娘,你们都还没睡?”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让我们怎么睡得着?”柳福海埋怨一句。
贺芳梅气得瞪了女儿一眼,又一脸不屑地望着王海,扭过头,看向一边。
一家人转过身,朝村里走去。
王海骑上二八大杠,选择离开。
在未来的岳父母面前,韩达君保持着克制,塑造自己老实可靠的后生形象。
既没有歇斯底里,大声嚷嚷,也没有垂头丧气,默不作声。
看着未婚妻被王海搂着腰,从车梁上扶下来的亲昵动作,韩达君虽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但此刻却表现得异常冷静,这让未来的老丈人柳福海,感到不可思议。
柳福海时不时地朝未来女婿的脸上,瞅一瞅,查看其表情变化。
没变化?
既没有表现出过分生气,也没有显示出丝毫兴奋。
此时,韩达君一脸平静地对柳香香说:“平平安安回来就好。我和叔叔阿姨一直很担心你。”
柳福海听后,满意地点点头。
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客气话,但随后的一句,却极具杀伤力。
“这人是个流氓,是个坐过牢的刑满释放人员。三年前,就是他在玉米地里,把侯如玉糟蹋了。到现在,大家还在议论此事。狗改不了吃屎,你跟他在一起,我和叔叔阿姨都很担心你的安全。”
柳香香一听这话,停下脚步,一脸严肃道:“韩达君,王海是什么人,我心里比你清楚。用不着你告诉我。而你是什么人,我也很清楚,别在我爸妈面前当老实人,好吗?别在欺骗他们的感情了,好吗?我早告诉你了,你我不可能有结果的,别赖在我家,好吗?”
柳福海一听这话,立即走到女儿跟前,盯着女儿眼泪汪汪的脸,道:“不要脸!后天你和达君就要订婚了,怎么还和王海钻到一起。王海是个流氓,你难道不清楚吗?他整天和那个死了男人的侯如玉,钻到一起,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能看上他呢?他们一家,翻脸不认人,你不清楚吗?你跟他在一起能幸福吗?你嫁给他,我和你妈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
“那也比嫁给这个矮矬子强?”柳香香哭诉道。
“啪!”柳福海忍无可忍,当着妻子和未来女婿的面,给了女儿一巴掌,“你的婚姻我说了算,由不得你。”
说着,一把抓着女儿的头发,拖着她就往回走。
贺芳梅牵着母驴,走在后面。
此情此景,韩达君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这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三天后。
韩达君和柳香香订婚的日子到了。
按照当地的惯例,韩柳两家最重要的亲戚悉数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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