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四狗越说越没形,张石头咳嗽一声,制止了。
双方扯了一会儿,很快就谈到了赔偿问题。一说到让张四狗掏钱赔偿,张四狗立即变了脸色:“你找县长省长告状也不行,我承认和你有那事儿,你有本事打死我。至多给你一千块钱,让我赔你那么多钱,是不可能的事儿。”
张石头一脸笑意:“你小子又犯浑,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擦干净自己的阀门。你不掏钱赔偿,这个事儿盖不住。”
李寿元也劝导:“赔偿人家钱,对双方都有好处。你还是别磨叽,赶紧快刀斩乱麻。”
张四狗开始耍赖:“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金,资金都在砂石厂运转。这样吧,我按照批发价将一万块钱折价给他们砂石,你们自己卖钱,行不行?”
秦桦一听,感觉受到了极大羞辱,转身走了。
秦疙瘩害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现在不要砂石,以后恐怕连这个赔偿也没有。也就站起来签字画押,收下1000多吨砂石,算是一个了解。
张四狗用嚣张跋扈的口气,对秦疙瘩说:“给你们家三天时间,这些东西放在我的砂石厂,卖不掉我就推到河沟里去。”
秦疙瘩看看张四狗,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算是掉进坑里,又被张四狗套住了。
李寿元回到派出所,人还没有坐下,几个电话就进来了,为的都是一个人:张四狗。
首先打电话的是乡政府的副书记毛大伟,他对李寿元不给面子很恼火,在电话里不客气地骂道:“你小子干啥,你是副科,我也是副科,谁也不比谁低一级。再说,我们也不是个人私事儿求你,为的是大局稳定。张四狗是农民企业家,为乡里经济发展作出了极大贡献,你们派出所发的工资,说不定就是人家交的税,这样的人我们不保护,你要保护谁?”
李寿元低声下气的说,毛老板你不要生气,我们都是当差的人,官差不由人,不都是听上边的话吗?
毛副书记不买账,说,你死心眼,你不会说他跑路了,找不到。然后花钱把事儿摆平不就行了。你拿根棒槌当针使,早晚把人得罪完,最后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
这边电话还没有讲完,县局电话就来了,是程局长亲自打来的。劈头就问:“人抓到没有?”
李寿元不敢说没抓到,说刚得到真切消息,张四狗今天回家,我们原计划今天晚上去他家捂,明天到案。
程局长命令到,这个案件有领导关注,一定要尽快捉拿归案,办成铁案,给人家姑娘一个招待。
李寿元赶紧表态,是的,局长,一定把您的指示落实到位。赔偿金已经给那个女方了,我们今天
把张四狗抓来突审,尽快侦查完结。
李寿元表了态,不敢怠慢。当天晚上,他带着三个年轻人去秦家沟张四狗家埋伏,待张四狗
醉醺醺回到家,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被李寿元带到派出所关押室了。
然而,让李寿元没有想到的是,还没有来得及审问张四狗,第二天中午,程局长给他打电话说:“有领导指示,赶快把张四狗放了。”
李寿元报告,局长,昨天晚上我们才把他抓过来,今天就放他回家,老百姓会戳我们的脊梁骨,老百姓怎么看我们哪?
程局长解释道,人家领导上纲上线,说我们破坏大局,破坏稳定,这大帽子你敢戴吗,你要敢戴我就送给你。
李寿元说这帽子太沉了,能把人压死,我不要。那就放吧,别人想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吧。
李寿元知道这背后的事儿是毛书记运作的。他不知道的是,张四狗和毛书记是啥关系。其实,张四狗能够开砂石场,毛书记就是他的大树,后台老板。所有的问题,都是毛书记给他撑腰做主办成的。每年,毛书记都从他这里拿到股份,分到利益。人家是利益共同体,不会轻易让张四狗坐牢。
张四狗昨天晚上被派出所抓走,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张四狗家那个胖娘儿们王香香居然跑到秦华家门口骂大街,亲爹亲娘祖奶奶的骂了半天,艾春草几次要出去和她讲讲理,都被秦桦给拉住了。“好鞋不踩臭粑粑,咱不和她一般见识。”
秦桦现在心里高兴。张四狗被抓了,怎么也得判个几年回来。给的赔偿尽管是砂石,毕竟是赔偿了。秦疙瘩昨天回到家,就开始联系亲戚朋友,卖砂石换钱。可是,这些人知道前因后果,再便宜都不要。秦疙瘩蹲到砂石场,拦截那些卖砂石的车辆,愿意对半的折扣卖给对方,人家说啥也不要。还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嘲笑。没过半个月,赔偿的那堆石头就没有了。秦疙瘩去找,张四狗道:“你们长期霸占我们的石料厂,我们没法做生意,只好替你们处理掉了。想要石头材料,你们去前面河沟里去找吧。”
秦疙瘩去了河沟里,真的有一堆石头在河道里,一半已经被河水冲刷走了。
张四狗放回来了,故意跑到陈家门口,来回走了几趟。嘴里还高声喊着:“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你们吃我的,喝我的,都给我吐出来,连本带息还回来。要不然,我放把火烧死你们全家”
张四狗在门外嘚瑟,秦桦看不惯了。她现在有李福来给撑腰,也就不怕张四狗了。“张四狗,你是人不,你这是逼我出手,我不得不出手。一会儿我就去县城,找县长经理告状,非把你这个痞子坏蛋弄到监狱里。”
张四狗洋洋得意:“我是着名农民企业家,受党的政策法律保护,受县长书记保护。你有本事去县城告去,把我再弄进去。我告诉你,你咋弄进去咋给我弄回来。”
秦桦不知道这两天发生这么多的事儿,更不知道有毛书记运作,张四狗被释放回家。既然把大话说出来了,她就得去落地。
当天下午,秦桦就去找姐夫朱青松,要他带着自己去找李庭长。朱青松认为小姨妹在骗他:“不可能,你这案件程局长过问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还能给放了,这不是拿法律当儿戏吗?”
秦桦说我不会骗你。我来之前刚和他吵了一架,他现在还在我们家门前坐着示威。
朱青松说,这事儿就怪了,谁有这么大的权力把人给放了,咱们俩去找李福来问问情况。
李福来审理一个盗窃案正在开庭,无法接电话或接人,门口的保安说啥也不让进去,朱青松和秦桦在法院门口等,直到李福来审判结束,把几个偷牛的村民判决完毕才算出来。
朱青松没有寒暄,直奔主题:“李哥,那个小子刚被抓了一天,就给放出来了。”
李福来犹豫一下,问道:“谁放的,这么大的胆子,他们居然敢这样蔑视法律,不是想吃牢里的饭吧?”
秦桦说是派出所,下命令的就是县局的那个程局长。
李福来说,那就奇怪了,他既然答应我了,咋会说了抹了不算,来回拉锯,是不是有啥新情况。李福来掏出电话,直接拨了过去。程局长很快接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显得很神秘:“李庭,那个案件有县里的大领导干预,小弟我无能为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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