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静呆呆地看着十米之外的方铎,已经忘了那把枪是怎么扔过来的。
呵!真是讽刺啊!居然在这种场合表白。
她眼里没来由地浮起一抹暖意,却没意识到危险愈加临近。
秦放勒着她,盯着方铎,慢慢弯腰,捡起那把枪。
“钱呢!”
秦放突然扔下刀,用枪对准了叶晓静的脑袋。
“钱呢!”秦放的情绪突然失控。
“别着急!”方铎解释道,“他们去银行取了,没有预约,不能取得这么快。”
趁着秦放犹豫的时候,方铎突然问道:
“你喜欢过孟琳吗?”
秦放脸上划过一抹惊愕,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孟琳怀孕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秦放淡淡地说。
“那你还把她往死里打?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吗?”
“那不是我的孩子!”秦放像暴怒的狮子吼道,“那孩子是姓周的!”
“你说的是周宗民?”
方铎笑了笑,盘腿坐在地上,懒懒道:
“未必,你和孟琳是怎么认识的?”
秦放眼中闪过一丝对往事的眷恋,没说话。
“你和孟琳的相识,也是在KTV。”方铎语速很慢,“那天你赢了一笔钱,本来是要去KTV逍遥快活,没想到遇见了孟琳。
一个只给客人点歌,却不陪着唱歌的公主。她很漂亮,对吗?”
方铎没有再说下去,是因为他根据已知的线索,只推理到这些,再往后的故事,如果编错了,会引起秦放的反感。
所以,他要引诱秦放自己说下去。
秦放眼神里升起对过去的怀念……
方铎知道,自己赌对了。
可秦放还是不说话。
方铎想了想,只能下那一步险棋了:
“其实我们俩一样,没错,就是你和我。说真的,我并不了解,你和孟琳的过去,所以,我也在赌,就像你在赌桌上那样,赢了,就能让心爱的女人开心,输了……”
“输了,她就会看不起我!跟死了没分别!”秦放吼道,“我没钱给她买贵的化妆品,没钱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她看我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
“那只是你的错觉。”方铎淡淡道。
“我不会看错的!风月场上的女人,有几个不爱钱的?”
秦放的手开始颤抖,“可我就是爱她!”
“那你为什么还打她!”
“她笑话我!说我没本事,不该打吗?我把她打服了,她就爱我了!”
“你这个逻辑,倒是有点意思,往好听了说就是霸总,说难听点就是变态。”
“你才变态!”秦放讥笑道,“你说你也在赌,你赌什么?”
“赌我自己到底爱不爱她。”方铎笑着看了叶晓静一眼。
“什么意思?”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聊了半天,对讲机里通知,钱已经筹齐了。
宋晴掀开楼顶的铁盖,慢慢爬上来,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秦放往后瞟了一眼,那里有他早已准备好的退路:
两栋楼之间有个木梯,不长,他拿到钱后,只需要快速跑过去,再抽掉梯子,就能阻挡这些人的追捕。
“打开看看!”秦放命令道。
宋晴蹲下来,拉开布袋拉链,里面露出一沓沓红色的钞票,堆满了袋子。
宋晴随手拿起一沓,用力一扔,钱落在秦放脚下。
秦放低头看了看,确实是成捆的百元大钞。
他又看了看远处那个铁盖板,没有其他人上来。
“拿过来给我!”
在秦放眼里,宋晴刚才两次上来都穿着便装,他以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充其量只是是跟叶晓静一样的菜鸟女警。
他心里很清楚,绑架是重罪,绑架丨警丨察罪加一等。
既然做了,就要把事情做绝了!
一会儿拿到钱,先给手里的人质一枪,再干掉送钱的女的,然后杀掉那个自作聪明的男丨警丨察,最后带着钱跑到另外一栋楼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
宋晴点了点头,拎着钱袋慢慢走过去。
秦放盯着宋晴手里的钱袋,方铎趁机对叶晓静使了个眼色,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右脚。
叶晓静立刻会意,这是入警培训的必修课——摆脱嫌疑人的控制。
在被嫌疑人劫持的时候,不要贸然行动,但如果有人可以突然吸引嫌疑人的注意力,人质可以猛踩嫌疑人的右脚,然后身体下潜,迅速逃脱,同事立刻开枪击毙嫌疑人。
宋晴走得很慢,最终走到离秦放还有大约五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手里的钱袋一松,掉在地上。
“你耍什么花招?捡起来!”
此刻,秦放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钱袋上。
方铎点了点头,叶晓静突然右脚用力抬起,猛的踩了下去,然后双腿弯曲,立刻下潜,一个转身,摆脱了秦放的控制,站在宋晴身边。
“操你妈的耍我!”秦放忽然反应过来,“那就一起死吧!”
他举枪瞄准的方向站着叶晓静,也站着宋晴。
方铎毫不犹豫地向前扑去,把叶晓静扑倒在地,死死地护在身下。
而宋晴在平时的训练中,出枪速度已经形成了肌肉反射。在秦放举枪的瞬间,她退保险、出枪、上膛、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砰砰砰!
连着三声枪响!
秦放一脸难以置信地向后倒了下去。
这套动作对宋晴来说没有难度,但她开枪之后却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看地上扑在一起的方铎和叶晓静,心里五味杂陈。
秦放举起枪的那一刻,枪口指的方向有叶晓静,也有她宋晴。
没有考虑的时间。
可方铎却毫不犹豫地把叶晓静扑倒在地,死死用身体护住了她!
在他倒下的过程中,白色衬衫的袖子被铁钉划破,小臂的肌肤裸露在外面。
叶晓静被秦放关了一夜,刚从地狱里逃出来,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身体不停地发抖。
“没事了,没事了。”方铎抱着她,用手摩挲着她的后背说。
叶晓静抬头,迎上一双决然冷冽的眸子,那眸子撞上她的目光,忽而升起一抹浓浓的暖意。
她看了看不远处横在地上的秦放的尸体,这才反应过来,紧紧地抱住方铎,放声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才来?呜呜……”
在他的怀里很安全,她哭得像受了委屈的小猫咪。
“呃……”
方铎还有些不习惯她的突然撒娇,吞吞吐吐道,“我这……不是来了嘛!”
“以后再也不许扔下我一个人了!听到没?”她又抱紧他几分,把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黎明的风有些凉,他的胸膛很炽热。
清晨第一缕阳光倾泻下来,好似要把楼顶的沥青都融化了。
方铎轻抚怀里受到惊吓的小猫,转头望着初升的霞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该死。应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才对,为什么现在如此眷恋这种感觉?
以后,麻烦了……
宋晴立在那里,本能地为闺蜜感到高兴,同时,又感到一股深深的失落。
像阳光明媚的冬天,一桶寒冰直接从头顶浇下来,冰水顺着头发,耳畔,脖颈,一直浸透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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