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一起听听尊夫人的歌声呀！”大家都附和着说。周大金便答应了，一个老板从周大金手里接走了手机，压了扬声器，白妍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却是床上的喘息声，分明是白妍妍在催促，而且一个男人的嚎叫的声音也在里边。大家就惊呆了，接着白妍妍就骂道：“周大金，你他妈的把老婆让给别人算怎么回事，今天我让你感觉感觉老婆被人睡的滋味！”

　　周大金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老板们互相看了看，就摇了摇头，相继离开，留下呆若木鸡的周大金和桌子上白妍妍喘息的叫骂声。
　　回到白妍妍的住处，周大金狞笑着揪住白妍妍的头发，几把撕了她的衣服说：“老婆，你好厉害啦，敢这样对待我啦，那么我成全你啦。”他把白妍妍赤身推出了房子。夜晚的风有些凉，白妍妍呆呆地望着楼道外的星星，脸上一忽而笑，一忽而哭。我就是这么一个烂货，你呢，王八蛋！周大金打开门的时候，白妍妍缩卷在楼道里假寐，不远处一个保安偷偷地在看。这是富人居住的地方，什么怪事都有，保安心里明白，就没有过来看，只要不出人命就行。白妍妍被周大金“请”进了屋子，房间里灯光雪亮，眼睛通红的周大金手里拿了一沓彩色的裸体图画，他冷笑了扔给白妍妍。

　　彩页上赫然是白妍妍，却全部是她自己胡乱折腾的模样。白妍妍目眦欲裂，声音有些嘶哑地喊道：“周大金，你畜生，难怪你老婆睡在别人的床上！我要告你，送你上断头台！”
　　“告我？告呀，告我给你钱，教唆你拍黄色照片？哈哈哈……”周大金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白妍妍冷静了，在这个时候，她反而冷静了下来。要从他的手里要来照片是不可能的事情。算了，和我长得一样的女人多的是。她站起身来穿上睡衣说：“周大金，只要我在敬城，你在，我就永远是你的恶梦。你要知道，愿意为我卖命的男人多的是。还有，我可以找个借口，托我叔叔的熟人让你连一笔生意都做不成，你信吗？我也可以把我们的协议传真给董事长，你觉得怎么样？”

　　周大金愣住了，白妍妍怎么还有这一手。“海牙子”的发展壮大，靠的是严明的纪律，如果白妍妍真的把传真传给董事会，自己就有被解雇的可能。他妥协了，得到了那份协议，三十万欠条还给了白妍妍。白妍妍给了他二十六万元，四万元属于青春损失费。相对于和罗洋洋分手，白妍妍对于周大金的要求是轻的，仅仅要了他四万，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白妍妍当初是爱罗洋洋的，而周大金却只是交易，白妍妍觉得自己丢失的情感应该贵一些。

　　这是第二天早晨的事情。白妍妍留了协议的复印件，因为周大金手里有自己的那种照片。周大金在上午就搬出了他给白妍妍租住的房子，回到了他所在的城市。他的家具生意砸了。中午白妍妍就叫来服务公司的人把床上的用品全部换了，而后自己放了一池子水，静静地躺在池子里浸泡，疲惫的白妍妍在池子里睡了，她没有做梦。
　　像白妍妍这样的女人最为有力的武器不是眼泪，是身体，有人叫作原始武器。白妍妍的原始武器发挥了最大的效用，她和“海牙子”里的一个女孩子一起，在敬城里凡是需要电器的单位都跑了一遍，相当一部分单位采购了“海牙子”的货。白妍妍不仅赚了钱，而且她的名气和“海牙子”一样，受到了敬城的关注。董事长现在是很客气地对待白妍妍了，除了因为她的业绩外，生意人的观念已经悄悄地发生变化，许多电器生产厂家把代理商当作了上帝。生产商需要白妍妍这样能干的商人，所以董事会给了白妍妍许多的优惠政策，可以赊帐，期限是半年，数量是50万元，可以无条件换货。

　　白妍妍是敬城商界的后起之秀，虽然生意不是很大，但是从气势上看，大有一飞冲天的意思。她高兴了，感觉到有钱的滋味了，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边，喝着员工泡好的十年普洱，她惬意极了。然而一天，当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骤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地风尘，“我尚没有为了爱情激动过，我还没有结婚，我才二十多岁……”白妍妍有些遗憾，有些心酸地想，我能回到温柔清纯的样子吗？


日期：2007-10-3　11:43:09

　　<17>
　　外边已经是飘落着雪花了。郝建家那天倒垃圾，在楼道里发现了范婷。她提了一件毛衣向军务科打字室走去，见了郝建家，就停了下来，全然没有了在补习班时的那股子悍气，眼睛里全是倔强的忧郁。她轻声地问：“郝建家，你倒垃圾吗？”
　　郝建家一下子就百感交集。就是这个范婷，让自己失去了考军校的机会。老兵即将复员，等待他的将是戴着红花，在送行的锣鼓声中回到那片黄土地。看来我是逃不脱做农民的命运了，郝建家悲观地想。但是范婷问他了，他就得回答，而且也得回应才对，就停了下来说：“是，你是到机关办事吗？”范婷原是分部下属的一个疗养院的战士。

　　“不是，我调军务科了，打字员。你呢，现在在哪个部门？”范婷问。
　　“干部科，打字员，和你一样。”郝建家苦笑了说。
　　“那以后还能常见，打字室都在三楼的。”范婷轻轻地笑了说。
　　“是，可以的，以后再见。”郝建家有些害怕范婷，他应付了一下就走了。
　　范婷没有考上军校，她的成绩很糟糕，考完试之后她就给父亲打了电话，让他想办法。父亲在电话里慈祥地说：“女儿，本事是学来的，靠关系靠得了一时，靠不了一世，只有自己闯的业，根基才牢固，如果爸爸让你上了学，到时候你在工作的时候会后悔的。你还有一年时间，明年再考一次，好好学习，来得及。”
　　经历了一次死亡的范婷变了，出院后就平静了许多。其实她本来是个文静的孩子，性格内向，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深爱着母亲的父亲就没有再娶，把她寄养在古城的姨妈家里。姨妈很忙，很少管她，小范婷有时候受了小朋友欺负，姨妈也从来不安慰她，使她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内向的性格。小范婷看到姨妈家比她大的表哥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躲在别处偷偷地流泪，她多么想让姨妈也在自己的小脸蛋上轻轻地亲一下也可以，可是姨妈从来没有过。小范婷就在这样渴望疼爱的心态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当兵后本单位的几个女兵对她很好，让范婷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就和这几个女兵走得很近。来补习班的时候和她一起玩的女兵一下子就来了三个。起初范婷也是不喜欢她们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她害怕失去朋友，就跟着她们一起疯，后来觉得蛮好玩，也就变得不像本来的她了。

　　她最怕，也最恨别人告状。小的时候，一次姨妈给回来探亲的父亲说范婷偷了她十块钱，当时范婷只有十岁，其实钱是范婷十五岁的表哥拿走的，但是姨妈相信儿子，气急败坏的父亲就用扫帚把狠狠地打了她。表哥躲在一边偷笑。晚上上厕所的时候范婷偷偷地把姨妈的一只拖鞋扔进了卫生间，第二天又挨了父亲一顿打，小范婷在幼小的心灵里就愈发觉得孤单。

　　那天在医院里，性命差点不保的范婷梦见了母亲，迷糊中她看见母亲站在一条街道上冲着自己微笑。街道上是淡蓝色的雾，母亲那么亲切。哭喊着的范婷就向母亲跑去，就在一身白衣的母亲伸出胳膊要抱住自己的时候，她被绊了一跤，接着就醒了过来，醒来后她听到有人说“醒了，醒了，这下没事情”。她看见自己在病房里，旁边站满了医生护士。父亲就在这个时候推开门进来了，一看见醒过来的范婷，老大校一下子抱住女儿痛哭起来，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全然不顾那么多的人。那天范婷才感觉到父亲原来这么地爱自己，她也哭了，很委屈，把十几年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

　　后来一次父亲摸着她的鼻子说：“太像了，你妈的鼻子上也有个疤，是我骑了自行车带她去玩的时候摔倒磕的，那时候还没有你呢。”范婷笑了，她觉得自己这下才完整地像母亲了。对于母亲，范婷没有多少印象，只是觉得照片里的母亲很年轻，很漂亮。范婷常听姨妈说母亲是何等的漂亮。何等的娴淑，姨妈在骂她的时候就说：“你除了长得像你妈以外，哪里有你妈的德行，就你这个样子，不学好，长大了谁要。”姨妈经常这样骂她，范婷就觉得爱护好自己的这张脸就是对母亲的唯一纪念了，所以在鼻子歪了之后就想到了自杀。“反正我是个没有人关心的孩子，现在又变成了丑八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这样一想就买了老鼠药喝了，却没有想到给郝建家和领导造成多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