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怎么认出的呢？”小寒提出疑问。
　　“估计是住院期间血型上发现的吧，看王志刚的个人资料，他的血型特殊，大概就是这上面发现的。”
　　“可住院记录里没有贺子农的血型记录。”
　　小寒举着资料道，这一点岳明也很奇怪，从医院资料库拿回来的这些档案中都没有血型记载。
　　他也问过医院的工作人员，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不过别说缺几页，能找到病例档案就不错了，那时候没有联网，稍微保存不慎丢失或者销毁都有可能的，这一点不足为奇。

　　“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到他因为什么认出的贺子农。不过王志刚这样心有城府的人，必然是做好了亲子鉴定才确认的，不会单看血型。有王志刚做亲子鉴定的记录吗？”
　　岳明摇头，“这需要另行调查，因为当时医院没有这项业务。”
　　“那就查，虽然年头久，但九几年的时候，能做鉴定的机构有限。”陈立道。
　　岳明点头去打电话，小寒则是有些疑惑，“这个和案子有关系吗？咱们不是在查莫莉有没有说谎，如果证明她和贺子农医院的时候就认识，那么她说的大学时就是说谎，就说明莫红梅的死，和莫莉有关。莫莉在掩藏自己在这中间的作用。”

　　“可现在查到仅仅是他们住过同一家医院，不足以证明莫莉和贺子农那时候就认识。也没有证据说明是莫莉指使他的。
　　而且，小寒你想一想，就算是咱们猜的那样，莫莉利用贺子农杀死了莫红梅，她说谎和贺子农大学才认识，是为了什么？为了怕咱们怀疑莫红梅的死和她有关，避开那段时间线？
　　可这也有矛盾啊，如果是怕被怀疑，那为什么她后来还要和贺子农在一块呢，避免怀疑，应该一直装作和贺子农不认识才对，就算当情妇也该低调点，可据了解她当贺子农情妇的时候高调得很，甚至都引起了王志刚的注意。
　　所以仅仅是避开医院那段时间线，并不能免除咱们的怀疑，因为她只要和贺子农有关，警方就会怀疑她，咱们找上她来问话也正是因为这个，她自己也应该明白，不然贺子农从哪认识的莫红梅为什么又要杀了她，这中间唯一的逻辑点就是莫莉。
　　所以她在认识贺子农的时间点上，到底有没有说谎的必要？这点就值得探究了。”
　　“所以，队长，你觉得莫莉没说谎？”
　　陈立摇头，“不，我觉得她还是说谎了，但，肯定不是咱们想的那样。你仔细回忆莫莉那天的回答，她一直在强调，莫红梅死的时候她还不认识贺子农，而咱们只是推测出莫红梅大概的死亡年限。
　　正常人的思维，被警方问到或者怀疑，如果是你怎么回答？”

　　小寒想了想，“如果命案和我无关，我在这之前也不知道姑姑的死和曾经枕边人有关，我在得知真相后，第一反应会怀疑贺子农杀了我姑姑，又和我在一起是否有所企图。”
　　“没错。”
　　陈立打了个指响，“正常人的思维就会先后怕，然后怀疑，可莫莉恰恰相反，一是强调了自己姑姑死的时候，自己还不认识贺子农。二是没有质疑贺子农和她在一起的动机，这说明什么？”
　　“说明莫莉早就知道莫红梅死了，而且也许知道她姑姑的真正死因？”
　　“我觉得是这样的，但莫莉的反应很奇怪，她既然知道为何隐瞒？所以又回到了最初那个问题，莫红梅的死是否是她指使，这个才是真正的关键点。
　　可现在咱们用正常的逻辑推理不出来，怎么想都有矛盾。肯定是有忽略的细节，说不定这些细节就是找到真相的线索，所以我才想重头开始查。
　　你发现没？不仅莫红梅的死，似乎一切的源头，都在这。”
　　陈立点着住院资料。

　　贺子农、莫莉的人生翻转，莫红梅的死，莫广深的自杀，以及王志刚的商业帝国，所有一切的开端，都在东风汽水厂爆炸案之后发生的。
　　看起来毫不相关的几个人，真的一点勾连都没有吗？
　　尤其是，贺子农和莫莉，其他人都是围绕在他们身边的。
　　陈立在白板上画着两条线，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人，在医院交汇，之后都走上了和过去完全相反的人生。

　　陈立有种直觉，这里，肯定有问题。
　　其实陈立此时内心非常焦急，裙边系列大案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有卧底取得的物证和人证，瓦解了王志刚贺子农为首的黑恶势力，将擎天集团盗取国有资产走私贩卖违禁药等等罪状全都暴露，按理来说这个案子应该结了，可就有这么几个和贺子农相关的人命案理不清头绪。
　　陈立还在坚持，虽然证据确凿都指向贺子农，但，揪不出犯罪原因，他总害怕还有别的隐情。
　　因为很大一个矛盾点在于，包括莫红梅在内这几个命案，都和贺子农王志刚那个集团无关。
　　说实话，案子查到后来无数证据呈现，贺子农王志刚的手段令人心惊，他们专门养了一群黑恶势力，帮他们处理商场上一些纷乱复杂的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想除掉碍眼的，必然是要那伙人出手，这父子俩非常聪明，表面上手都是干净的。
　　可唯独莫红梅和其他几个人命案，涉及的死者和集团利益没关系，和个人恩怨也无关，甚至表面看和贺子农毫无关联，但都有证据表明是贺子农亲自动的手。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陈立怀疑这些人是否是贺子农杀的，最怕是还有别的凶手。而现在贺子农死了，又身背大案，顶了所有罪，如果存在别的凶手，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了。

　　陈立想到此有些恐惧，作为一个老刑警，最害怕的就是查到有背面的案子。
　　很多时候，这样的案子，背后的真凶，不仅手段脑力非凡，隐藏在他人之后，有的甚至会挑衅般公开露面，却找不出任何证据指证他，像是站在山巅嘲笑执法者的无能。
　　就像当初冯少楠的案子一样，那是陈立心里的一根刺。
　　可现在大案完结有时限，如果真的存在隐藏在贺子农背后的命案真凶，那么陈立就是和他，在时间上赛跑。

　　很快岳明就带来了对王志刚过亲子鉴定的调查资料，非常好查，二十年前安城能做dna鉴定的只有一处，就是安城生物研究所。
　　可当时生物研究所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并不对外，所以一查就查到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王志刚做亲子鉴定的时间，竟然是在东风汽水厂爆炸案之前的半年。
　　这就让陈立等人有些疑惑了。
　　按照推测，东风汽水厂爆炸案后，由于贺子农和贺大年受伤住院，血型特殊的王志刚因发现贺子农的血型问题产生怀疑，偷偷做了亲子鉴定，认回了这个私生子。
　　可此时亲子鉴定时间线，却把这个猜测完全打破了。

　　“也就是说，在汽水厂爆炸案之前，贺子农住院之前，王志刚就已经知道贺子农是他的亲生儿子了？”
　　陈立亲自打电话给生物研究所，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其实生物研究所是不对外做这东西的，但当时王志刚应该是找了门路，至于谁给他做的，这一点就不知道了。当年生物研究所的不少老人都退休了还有去世的，这份鉴定记录之所以保存下来，是因为配备的仪器很重要，所以每一次使用都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