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人,在京城诱骗女学生怀孕了都能被摆平,门路很强的,干脆揍他一顿咱们不干了,何苦在这受气。莫莉的医药费我和红梅帮你搞。咱仨人想办法总会渡过难关的,你有我俩呢,你不用在这受气。”
张衡还在说着,莫广深却手上一顿,不可思议的抬头,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那双眼睛仿佛要把人吞了般瞪着,“你刚才说什么,你说邢万里在京城干了什么?”
莫广深的样子太吓人了,气血上头的张衡理智被拉了回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有门路的人,咱们斗不过,要不然就先请假,要不然就别干了,他摆明了要玩你。”
“我是问你,你说他在京城干了什么,受的什么处分。”
“我,我。”
“你说啊。”
张衡泄了气,“我也是找人打听的,根本不是什么处分,那事都没处分。那个邢万里,很恶心的,在京城的学校里专挑家里条件不好的女孩子诱骗,后来踢到铁板上了被人搞了,才回安城。
这种事,你也知道都成年了女生还是自愿的,就不了了之了,这要是头些年还能判个流氓罪,现在,就只能那样。反正,就挺变态的据说。
但那次从京城回来他估计也收敛了很多,我想说的是,这种人门子硬得很,哥你之前得罪人了,别在这了。咱们一起去广州运货做生意,总能有办法的,你留在这,以后也会被当眼中钉。人家给你钱,可不是让你闭嘴那么简单。打听事的小孩说,上面有人在打听你的情况,以后你肯定不顺。”
莫广深懵在那,仿佛被人抽走了魂,更多是颤抖。他的样子吓坏了张衡,叫了几声哥,莫广深都没回神,最后叫了莫广深,他才惊醒。双眼充血一样,将捐款箱摔在地上,推开张衡,朝着学校外去。
张衡在后面叫了两声,可看到地上洒出来的钱,跺了跺脚,趴下全捡起来,才追出去。
可惜莫广深已经打车走了,张衡在后面给自己一个耳光,“叫你多嘴。”
思来想去,到底没敢瞒着,骑车回去找莫红梅了。
张衡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和莫红梅说了刚才的事,“我多嘴了,这事肯定刺激到咱哥了。”
莫红梅没生气,反而叹息着,人总要成长,莫广深要对安城这边失望,能和他们一块去广州做生意,未必不是好事。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莫广深活得太天真,他被家里一路保护的太好了,家里唯一的儿子,自小读书好,一心想着教书育人,做什么奉献。
人啊,有时候,挺悲哀的,你若是站在高处,自可以善良,那是你品质上的加持。可若身处油锅地狱,你四处宣扬你的良善和牺牲,就会像一个笑话。
张衡道,“要我说,把那个邢万里的事,给报出来,就算拿不下他,也让他再没脸,我就不信这事出来了,那些家长能让他再在这呆?到时候扫地走人,说不得副校长还能是咱哥的。就算动不了,也解解气。”
莫红梅却摇头,“少惹事吧,咱们先想想咋挣钱,莫莉的手术费赶紧凑齐了,我问过医生手术不能延迟,蔓延到脸上,她一个小姑娘脸就毁了。”
“我不惹事,咱哥知道了未必不会去找那人。”
“找有什么用,你不也说了,女孩子成年了,又是你情我愿,这么大事能保下来他,说明人家都安抚好了。就算传出来,倒打一耙说人家姑娘勾引他的,到时候,大家议论的不都是女孩子,我哥是老师,他这一点分得清轻重。”
莫红梅低着头道,张衡想辩驳,但看着她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闭了嘴。
莫红梅当初就是被泼脏水,这种事永远都是女孩子吃亏,社会上的凝视永远都会对准女性,无论是怎样的受害者,别人都会认为你低贱,咎由自取,为什么不是别人?还不是你乐意?
这一点莫红梅深有体会,莫广深更是,所以莫红梅知道,哥哥不会把这事抖出来,但也知道,凭哥哥的性格,不会说出来也不代表他能为学生容忍下这事。
但他过于耿直,无论私底下做什么预防,怎么保护学生,都会被人看出来,她得想想办法赶紧弄到钱,去广州,把哥哥带离这,做生意凑手术费。
若是莫广深能离开三中,说不得他们可以把莫莉也带走,去广州去深圳,去大城市,那边医疗水平更高。想到此,她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可钱怎么弄呢?她要钱,任何一点上时间都不等人,不能让事情变得更糟,可钱,到底从哪弄?
她偷偷看向张衡,想到他那个偷纺织厂旧设备的想法,心里又马上否定。
莫红梅这边心思沉重,张衡没有多注意,因为他心里已经成形了一个挣钱的法子。
只是没敢和莫红梅说。
他连夜又找了上次给他消息的那个小子,问当初邢万里在京城的事,有什么凭证,或者照片啥的。
那小子为难的,说这都是听人说的,没什么凭据。
张衡想了想也是,人家既然能把这事压下来自然不会留有任何痕迹,但还是多问了些细节。
回来找了几张旧报纸。台球厅晚上乌烟瘴气,今天来打球的人还挺多,靠近吧台的屋角放着一台录像带机,连着电视播放着古惑仔之猛龙过江。
张衡哼着歌,拿着剪刀,斟酌小心的剪着报纸上的字。
有熟人过来打招呼,“干嘛呢?缩在这。”
张衡神秘一笑,“忙着搞钱。”
他所谓的搞钱大事,是学着电影里在报纸上剪下来字,拼成了一封信。趁着天黑,信封写上邢万里的名字,塞进了安城三中收发室的窗户缝隙。
这种人的钱,不挣白不挣。
可惜啊,张衡还没等看到邢万里收到匿名信的反应,他自己就先出事了。
那天台球厅傍晚生意最好的时候,他正计算今晚怎么顺利拿到钱。在给邢万里的信中内容模糊,但有小姑娘名字,其实仔细在京城打听就会发现,邢万里的能耐,根本都是风一样的消息,具体的无人知晓,自然不能耐他何。
所以要想让邢万里乖乖掏钱,就只能靠骗。
张衡谎称有那小姑娘和他一起的照片,让他拿一笔钱到火车站公共厕所交换,不然,就把照片贴满整个学校。
他量邢万里人傻钱多,最后发现被骗了也不敢报警。只是看看时间还没等出门,台球厅竟然来了个老毛子。
这台球厅平时来的都是熟人,别说外国人了,生面孔都很少有。
苏联解体前,安城四处都能看到这样人高马大的外国人,只是这几年少了许多,而这个老毛子看着很年轻,进来后打量四周,说了一句什么,听不懂但绝对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好话,他似乎在找谁,最后定睛在吧台,用蹩脚的中文,询问一个名字。
就说了两句话。
下一秒,张衡一脸不可思议又愤怒的,“你他么在这放什么屁。”直接窜了过去,一拳打在了那人脸上。
莫红梅得到消息的时候人都懵了,跑回去时,派出所的人已经把台球厅一众上手的几个都带走了。
打的最狠的是张衡,聂洪泽和其他几个常一起混的,也上脚踹了,总之那个俄国佬,被打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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