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浪淘》
第4节

作者: 林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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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平安唏嘘不已,紧赶慢赶,总算没造成人员伤亡。
  可看到泡在水中的房舍,却又忍不住自责。
  若是提前想到这场暴雨,是不是可以避免更多损失?
  “那里有个人。”
  忽的,人群中传来喊声。

  洪水之中,一位女人牢牢拽着树杈,任凭浪头拍打,始终都没松手!
  “闺女!你不能死啊,不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凄厉的喊声响起,一位老妇拔腿朝山下跑去。
  李水根大喊道:“拦住二财婶子,赶紧把木筏子扛过来。”
  众人正手忙脚乱时,唐平安往腰里系了一根绳索,“我三十秒从水下出不来,你们就拽绳子!”话音落下,便纵身跳入了水中。
  自从重生以来,他的体能和记忆力有了明显的提升。
  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栗子镇多山多水,唐平安小时候下河摸鱼学会了游泳。
  他的身影在洪水中快速移动,很快便来到了女人面前,安慰道:“姐,别慌,按我指示做,咱俩都能活着离开这里。”
  在水里救人最忌讳的就是盲目施救。
  落水者往往会因为求生牢牢拽住施救者,从而增加救援难度。
  摇摇欲坠的女人看到了希望,语无伦次道:“我都听你的,我就是会没劲儿,游不好。不不不,我会游泳,是现在没劲儿。”
  时间不等人,唐平安飞快道:“姐,我等下绕到你身后,可能会有些冒犯。”
  女人急声道:“你想做什么都行,小心……”
  唐平安猛地转过头,便看到一根木梁被洪水冲了过来。
  他潜到水中的瞬间顺手将女人拽了下去。

  “闺女呐!你让我怎么活啊!”
  “拽绳子!”
  “别拽,木头没过去呢。”
  岸边的村民乱成一团,木梁从树冠上碾了过去,再次向前。

  众人正提心吊胆时,女人猛地浮出了水面,他身后的唐平安用双臂钳住她的腋下,飞快朝不远处的房顶游去。
  那里地势高,水面也没过房顶。
  感受到唐平安强而有力的臂膀,女人也停止了慌乱。
  两人衣服都湿透了,披头散发的女人看上去有些狼狈。因为惊吓和冰冷的缘故,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获救的她大口的呼吸着,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唐平安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很快又被大雨打湿了。
  裤子破了,肩膀还划了一道口子。

  “你流血了。”女人手忙脚乱的捂着唐平安的伤口,急声道:“还伤到哪里了?赶紧给我看看。”
  唐平安不以为然道:“没事,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女人心中感动不已,“我没事,都是我不好!我不回家拿东西,你也不会受伤。”
  “什么害不害的?只要你没事就行。”

  帅气的脸上挂着笑容,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杂色,看上去格外亲近。
  两位汉子划着木筏子赶来了,岸边的人急忙拽动绳索,几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陆地上。
  二财婶子抱着女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闺女,你怎么这么傻!你出了事让我怎么活啊。”
  “娘,卖麦子的钱可不能淹了,不然怎么给你看病。”女人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卷着的塑料袋。
  二财婶子嚎啕大哭,“都是我没用,让你差点把命丢了。”
  “叔叔,你的裤衩子怪好看哩。”
  “他的屁股露出来咯。”

  唐平安正准备劝大家快回破庙时,身后传来孩童的嬉笑。刚刚他是最后一个上船的,又是最后一个下船的,根本没察觉到异样。
  李水根板着脸呵斥道:“去去去,一群小孩嘛优子,就知道胡说八道。平安,别和孩子一般见识。”说着,还递给他一件褂子遮丑。
  唐平安顾不得多想,飞一般朝破庙跑去。
  身后的村民放身大笑,女人的眼中也写满了笑意。
  救命恩人好像有点害羞呢。
  破旧的山神庙四处漏风。
  几位手脚麻利的泥瓦匠踩着临时制作的简易梯子,飞快的修补着漏洞。

  牛羊驴骡,鸡鸭土狗的叫声连成一片,刺鼻的臭味儿让人作呕。
  燃着的篝火将怒目而视的山神雕像照的忽明忽暗,换上干净衣服的村民围坐在一起,脸上有无法掩饰的愁容。房子没了,庄稼毁了,以后的日子如何是好?
  无忧无虑的孩童凑在一起打闹,时不时传出阵阵嬉笑。
  唐平安看着情绪低落的村民,按灭了手里的烟道:“大家别担心,这次受灾区域有些大,等暴雨停了,肯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平安,地里的庄稼怎么办啊?”
  “我们村算完了!”
  “我去年刚盖的房子,花了好几万呢。”
  “真能给说法吗?你没骗我们吧!”
  “口说无凭,你得给我们立个字据!”
  一位中年汉子猛地站了起来,破庙里骤然变得嘈杂不堪。
  “立什么字据?别跟着瞎起哄!三旺,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平安冒雨来村里通知,咱村就不是房子被水冲了这么简单了!”气急败坏的李水根连珠炮的数落着众人,三旺被怼的哑口无言。
  其他村民也纷纷埋怨三旺等人,说他们忘恩负义。
  唐平安看几人脸色青红不定,劝说道:“谁也不希望遇到这种事,我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大家别着急,现在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
  三旺等人看唐平安为他们说话,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知恩图报,还倒打一耙,这不是丧良心吗?
  众人正在聊天时,刚刚被唐平安救下的高挑女人走了过来。

  湿漉漉的秀发披在脑后,鹅蛋脸,杏仁眼,薄薄的嘴唇微微挑起;花格子衬衫有些肥大,可依旧难掩傲人的峰峦;黑色的裤子略微显小,让梨形曲线更加诱人。
  三十岁左右,脸上没了青涩,像熟透的果子,处处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李水根起身介绍道:“平安,这是我们村妇女主任张文雪。文雪,这是唐平安,咱村修供水管道的时候他还在咱村住过两天呢。”
  三年前的唐平安还没买摩托车,又是初来乍到。
  因为是水利站最年轻的同志,便被派到了离栗子镇最远的大杏基村。
  来往不便,有次遇到下雨,他便在村委会住了两天。
  张文雪微笑道:“平安,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换成别人也会这么做的。”唐平安细细打量着她。
  张文雪莞尔一笑,“别人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总得给我一个表示感谢的机会吧。”
  “别说的这么正式,真不是什么大事。”唐平安哑然失笑。刚刚救人只是想挽救一个家庭,并没想那么多。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张文雪竟然这么有女人味儿。
  张文雪看着这位略显青涩的大男孩儿,美眸中满是笑意。
  她是寡妇,三年前的夏天丈夫下河游泳淹死了。后来也想过改嫁,可介绍的对象一个不如一个,再加上婆婆对她极其不错,父母也只想着催她结婚拿礼钱给不成器的弟弟还赌债。
  一气之下,张文雪便说此生再也不嫁,给婆婆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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