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俞副厅长如此果断,温言奇没有多想,“俞厅长放心,厅里的人,基本我还是了解的”。
回到家,温言奇彻夜未眠,脑袋里不停的罗列厅里面的各号人。第二天,俞副厅长叫了温言奇,拿了个单子,上面手写着厅里面处室的一些人名。对温言奇说,昨天,我已经和关老师谈了,大概也没多少,这里是名字和具体金额。又提过一个包,里面仍然是红包包着。接着说:“退谁,你来退”。
温言奇接过了东西,只觉着无比沉重,本来自己只是个局外人,这一拿倒觉得烫手,万一真出了问题,自己也说不清了,可不做又能怎么样?回了办公室看着名单,凭着印象勾了又画,画了又勾,只后悔昨夜自己的表态太草率,如果自己退错了,漏退了,不是拿章厅长前途开玩笑?自己这个笔仿佛成了生死判官,每一个符号都犹豫颇久。
整整一天,温言奇勾出来了7个人重点人名和5个犹豫人名,即使是这样,也占了厅里面的大部分处室。
临下班了,又分别约了几个人到对方办公室。只道,“关老师特别感谢某某某的祝福,当天碍于人多,没有过多的推脱,将红包放到温言奇这里,嘱咐温言奇退还给你,仍旧是感谢”。
温言奇说的很随意,又显得大大咧咧,说这两天忙昏了头,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送来。有的人便尴尬,说章厅长太见外了,章浩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结婚包个红包又怎么了,百般推脱,温言奇只好说,“关老师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本来就拖延了,完不成了更要挨批评了,关老师记得你的好意,这红包就先放下了”。人见温言奇这样说,也只好收下,又搓搓手显得尴尬,本来是讨好章厅长,可温言奇言语里只提关老师,不说厅长,这事又让温言奇知道,今后怎么办?温言奇便把话扯向了别处,言语里又暗示厅长的重视,气氛慢慢缓和下来。
这两天,温言奇火急火燎的将红包退完,又不禁的后怕起来,仍觉得有遗漏,仔细回忆反复推敲了几遍,又似乎没有。可事情就怕着万一来着,谁知道周元力说的那几个人是不是在这里面?如果在这里面,就算把把柄又扔了回去,再举报也能说的过去,反正已经退回去了。
俞副厅长之所以让温言奇来退,应该也是考虑个见证的意思在里面。正舒了口气,又猛然惊了一跳,事情怕不是自己想的这样简单。如果自己退对了人,那不是更麻烦,反而说明关老师或者章厅长收了这些红包,只是碍于压力,又退了回去!不觉一身冷汗,又开始觉得这些人但愿不在里面才好,他们只是听着谁谁谁送了,可一调查发现人家退了,这样似乎才更保险。
而对于温言奇自己,这些人被退了红包,只怕是觉察到了什么,从此把温言奇和章厅长拴到一根绳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要是章厅长脱不了干系,自己倒落了个伙同的罪名。
温言奇越想越后怕,莫名觉得俞副厅长整天大大咧咧的,考虑太不周到,把自己拉进来不说,事再解决不好,又怎么面对章厅长?慢慢的,温言奇觉得头越来越重,明明自己不抽烟,又感觉办公室烟雾缭绕,呛的喘不过气来!起身打开了窗户,风呼的一下涌了进来……
正发着呆,段仁武猛然间推开了门,窗帘随着风哗的一下飞了起来,办公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段仁武惊道,“这么大风,开窗户做什么?还不下班”?
温言奇愣了一下,忙答应,“哦,透透风,就准备走了”。
段仁武又说,“赶紧关了!春天风大!”,关了门。
温言奇看着又飘落下来的窗帘,缓缓的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心里又不禁的想,这个段仁武平常下班直接就走了,今天倒是多此一问!莫不是听说了什么?浑身就觉得不舒服,血直往脑门上涌。
温言奇使劲的搓了搓脸,关了窗,喝醉了一般飘回家。
姚丽华拿着一沓票据到温言奇办公室,让签字。温言奇觉得莫名其妙,财务归段主任管啊,找我做什么?姚丽华指着票据对温言奇说:“领导,看清楚啊,这是段主任支的钱,他签合适吗”?温言奇这才反应过来。
签完,姚丽华赖着不走,又神神叨叨的捅了捅温言奇,小声问道:“听说关老师把红包都退了”?
温言奇一愣,什么都退了?
姚丽华说,好几个人都在说:“说是关老师把红包都退了,说章厅长发了火,不让收”!
“谁退的”?温言奇强压住紧张的心情问。
“关老师啊,你今儿怎么了?魔怔了?年轻人,晚上早点睡”!姚丽华大咧咧的答道。
“都退了”?温言奇又问。
“是啊,都这么说,说是都退了,章厅长还训了关老师哩”!
姚丽华又捅了捅温言奇,说道,“你说关老师不会连我们的也退了吧”?
传言没有自己的名字,温言奇才稍安了心,拿起了鼠标在电脑上划拉,随口说道:“我哪知道,退了就退了吧”。
姚丽华撇撇嘴,拿着票据出了办公室。
听得姚丽华出去,温言奇放下了鼠标,靠在椅子上,自己只退了十几个,哪来的都退了,还是关老师退的。自己当初画的名单是宁可错杀,不可漏一的想法。现在话传成这样,八成是这些人自己传出来的,否则光退了自己的,仿佛在章厅长那里没了面子,又是温言奇这个外人退的款,一个传一个的就变成了都退,而且是关老师自己退的,章厅长居然还发了火。
温言奇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人言可畏,不过这样也好,无形中好像还拔高了章厅长的形象。至于那些没退的,说不定还沾沾自喜,自己在章厅长那里还是有些地位,说不定还嘲笑着那些收到退款的蠢货。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又知道谁退了还是没退,反正明面上是都退了。
章厅长下午回来,叫了温言奇,又进了办公室里屋,交给温言奇一个信封。温言奇拿着没打开,望着章厅长,章厅长慢慢地说道:“终究还是反映上去了,上午省纪委让取了这个文件,让我答复,你看看吧”。
温言奇缓慢的打开信封,只觉得心怦怦的乱跳,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是怎么搞得,还以为就这样能过去。
打开文件,只见上面写着关于反映章新跃同志收受红包问题的函询件,这才长舒一口气。温言奇知道,一般纪委发的函询件是没有具体证据的前提下,让当事人自己说清楚的一种方式,现在看来问题似乎不是太大。
章厅长说道:“言奇,这个函询件不要交给别人,你看着回复吧,就实话实说,不要隐瞒什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纪委写清楚,下午下班前,你亲自送省纪委”。
温言奇忙说,“好的,章厅长放心”。
回到办公室,温言奇反锁了门,按照自己和俞副厅长勾画的那样写了答复,又自己开车送到纪委。
下班看着俞副厅长没走,温言奇溜了进去,俞副厅长抬头看见,说了声言奇坐,自己又点了烟,靠在沙发上。温言奇没有说上午省纪委函询件的事,俞副厅长也没有问。抽了几口烟,俞副厅长开口道,“应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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