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李陕,快坐。小陆,给咱们的先生倒杯茶来。李陕啊,学校离村部这么近,怎么不见你时常来坐坐?……知道你工作忙,再忙又能忙到哪去?教一个小学对你来讲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薛彬又说。
李陕坐在沙发上,望着面前茶几上的茶杯,心中更是充满疑惑。
——薛彬以往见到我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今天却不知为什么表现得这样热情。他肯定有事要我做。可是有什么事情呢?他想。
薛彬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端起陆纯倒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李陕啊,在学校工作得怎么样啊?听说你被评为先进教师了?不错吗。好好干,会很有前途的。”薛彬说。
“我能到学校工作,还多亏了薛书记帮忙啊。”李陕说。
“乡里乡亲的帮点忙没什么,像今天我不也还要请你帮忙吗?”
“让我帮忙?我能够帮什么忙呢?”
“谁不知道你是咱这一带有名的大秀才,写起文章来又快又好,文采斐然的,自然是要叫你发挥发挥特长了。噢,是这样,今年咱村被乡里评为精神文明建设先进村了,乡里要开表彰大会,我还要在会上做经验介绍呢,不准备一个像样儿的发言稿哪行?所以就找到了你,请你帮着把稿子写出来。”
“薛书记,写别的什么我也许还能对付,这种稿子怕写不来;我对村上的情况了解得太少,写出来怕反映不出村里的成绩啊。”
“这不成问题,我已经把村里的情况大致列了一个提纲,你只要发挥一下就行了。至于该怎样发挥,你是经常写文章的,比我懂,就是要有激情,有文采,这样才会有感染力,有影响。来年,我和村委会再加一把力,争取让咱们村成为县里的先进村。”
薛彬从办公桌的屉子里拿出几页纸来递给李陕。
“这是提纲,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清楚不明白的,我再跟你说说。”
李陕不用看就知道这提纲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他粗略看过一遍之后,就望着那提纲发起呆来。
“老林啊,这大豆晾得差不多了,该收起来了。”薛彬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李陕竟没注意到薛彬是什么时候走到外面去了。
“是啊,过一会儿就收。”是林成远的声音。
“收的时候单独灌出一麻袋来,放到会议室里就行。”
“哦,哦,知道了。”
李陕手一抖,那提纲就飘落到地上。这时,有脚步声从走廊响进来。他愣了一愣神儿,弯腰把那提纲拾起来。薛彬走进来。
“怎么样,看完了吗?”薛彬说。
“噢,看完了。”李陕说。
“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挺全面的。我把这个带回去,抽空写出来吧。”
“好,一定要快一些,后天下午一定要给我。”
李陕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林成远已经往麻袋里装大豆了。他打林成远身边经过,林成远停住手看着他似要跟他搭话,他却连忙低下头,速速走出村委会大院。
日期:2012-03-01 19:24:58
天空中飘游着一些灰色的云,将天空弄得明一块,暗一块,蓝一块,灰一块,就如一具原本光洁的躯体上结下许多丑陋的疤痕。太阳懒洋洋地放射着光芒,照在收割过的原野上,原野上一片苍茫。经过了几场霜寒,杨树和梨树的叶子都已变黄或变红,而柳树和槐树的叶子却显得更加碧绿;但谁都知道柳树和槐树这种碧绿不过是一种暂时现象,用不多久也会像杨树和梨树一样变色凋零的,只有松树岗子上的松树才能有一种恒久的青翠,恒久的碧绿。
李陕沿着那条上坡路往学校走着,渐渐放慢脚步,终至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子,整个陈湾村就又出现在眼前。这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山村,村前的松树岗和村后的北山如两块绿宝石镶嵌在村子的两边,那从北山和村子之间集中了各家菜地的一片开阔地带由东向西流去的河流,又犹如一条银光闪烁的项链,而村子西面的道路笔直宽阔,道路两边则是陈湾村百分之八十的耕地,道路以北至河边非常平坦,道路以南是缓坡,被修成梯田。陈湾村小学则在这梯田的最高处。村子里的人家院落由于是陆陆续续建筑起来的,参差错落,很不整齐。又由于陈旧的房屋比较多,整个村子看上去显出一种荒芜凌乱的感觉,与自然环境很不协调。他把整个村子环顾了一遍,又看了看手中薛彬给他的提纲,暗暗叹息了一下。
他将那提纲折起装进衣兜,回转身子继续往学校走去。可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站在那里想了一想,便转进村委会大院前面的一条小路朝村里走去。小路在一片梨树中延伸。这片梨树大概都是一些偏甜的品种,所以梨叶在经了霜后都变得像枫叶一样火红。那些偏酸的梨树品种最终也会变得这样红艳,但是还要晚一些时候。他走出梨树趟子后,进入村委会大院与毗邻人家之间的胡同,过了胡同即是贯串村东西的街道了。
李陕沿着村街走不多远,便转进后街滕之旭家的院子。三间老式平房还是泥垛的墙,而两间厢房反倒是半砖半石砌成的。院子里静静的。
“滕大哥。”他叫道。
房门很快被从里面推开,滕之旭已经出嫁的妹妹滕之羽抱着一个不大的孩子走出来。
“李陕呀。你找我哥吗?他在房后的场院打场呢。”滕之羽说。
“哦,是之羽姐回来了,这次回来要多住些日子吧?好,我到场院去找他。”李陕说。
滕之旭家是同邻近的几户合伙在屋后的地里做的场院。李陕从滕之旭家出来,从旁边的一条通道径直来到了场院。场院不大,只能遛开一副骡马打一场的,与以前生产队时候的大不一样。这样的场院现在在整个陈湾村能有十几个。场院里只有滕之旭的继父宋伯伯牵着一头叫驴拉的石磙在打一场谷子,他的母亲则拿了一柄木杈翻动着。
“伯伯,伯母。在打谷子呢?”李陕打招呼道。
宋伯伯抬起头看见李陕只是憨憨地一笑。
“是李陕呀。今天没上班啊?”滕之旭的母亲说。
“刚从学校来。怎么,我之旭大哥没在这里?我找他有点事。”李陕说。
“刚才在来,一个心不顺就跑了,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滕之旭的母亲说。
“能上哪去?去北边河边儿了。这孩子心里憋屈呀。”宋伯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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