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皋走后,朱厚越想越气,他作为九五至尊的威严受到了侵犯,被人摔在地上狠狠践踏了个遍!
但此时却无可奈何,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光杆司令,除了在群臣拟定好的诏书上面签字盖章外,根本没有其他权利可言,毫无根基。
看来这大礼仪是必须要争了啊,朱厚心里暗下决心,这种被人视为稚子的轻视感他是再也不想体验了。
“鹤儿入京了吗?”朱厚平复思绪后,向黄锦问道。
“鹤儿”就是熜哥从小的玩伴,一奶同胞的兄弟陆炳。
因其健壮勇猛,肤色火红,行走似鹤,被熜哥亲切的称为“鹤儿”。
历史上的陆炳不但对熜哥忠心耿耿,还颇有智计,从不参与朝堂之争。锦衣卫在他的执掌下,权力达到了巅峰。因此只有将锦衣卫交于他中,朱厚才能安心。
提起鹤儿,黄锦原本沉重的心也不由轻快了几分,面带微笑地回答道:“已于前几日随父陆松入京。”
“母后到哪儿了?迎接使团到安陆了吗?”
“月初已从安陆出发,不日便可抵京。”
“随时关注母后行程,传令各省,沿途不可有丝毫怠慢。另外告诉母后,身体为重,不用着急赶路。”
“奴才遵旨。”
朱厚可是知道,自己这位便宜老妈在大礼仪之争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为自己在大礼仪之争中取得胜利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准备早朝吧!”朱厚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说道。
他心里愈加烦闷,还不知道杨廷和这老东西会怎么收拾自己呢,今天的早朝又是一场硬仗啊。
不过今日的早朝或许将会拉开大礼仪之争的序幕,虽然大明的朝堂也由此开启了党同伐异之争,但这也正是自己获得权利的第一步,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步。
奉天殿内,龙椅上的朱厚看着殿下群臣,沉吟不语。
其实皇帝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一般是乾清宫的正殿,而奉天殿则是举行重大典礼或重要决议的地方,不过朱厚才刚刚即位,百废待兴,索性召集群臣于奉天殿举行一次大朝议。
望着朝堂上大部分胡须都白了的老臣,朱厚心中腻歪不已,除却杨廷和、蒋冕、毛纪等正直贤能之臣,不知里面充斥着多少尸位素餐之辈!
而且这些老臣无疑是程朱理学,宗法礼制最坚定的支持者,最令人头疼的那一批老顽固,同时也是大礼仪之争中坚定的“护礼派”。
是时候为这朝堂注入新鲜活力了,大礼仪之争就是个不错的机会,朱厚暗自想道,不断拨弄冕冠前的玉珠。
杨廷和本就因新帝年纪尚幼,却崇尚修道而一肚子火,看着朱厚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愈发升腾。
于是他不再犹豫,一脸铁青的上前道:“陛下正值志学之年,应笃志于学,帝王大节莫先于讲学,讲学莫要于经筵。老臣建议重开经筵与日讲,经筵常设,日讲不辍,陛下方能进学修德,仰慕圣人之言。”
杨廷和你个老东西过分了啊!
朱厚听完后在心里破口大骂,这是要他朱某人上皇家中学,过上便宜孙子万历皇帝的悲惨生活啊。
每日一小讲,每月一大讲,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这样自己还争个屁的权利啊。
只要答应了杨廷和,自己就远离了权力中心,除了定期的大朝议外,平时连群臣都见不到,自己只能乖乖做个好学生。
而且最恶心得是自己能不答应吗?这是大明常设的帝王和储君教育制度,目的就是增进君主的品学,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帝王大节莫先于讲学,讲学莫要于经筵”,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能反驳吗。
你反对?为什么反对?凭什么反对?不想进学修德吗?你想成为第二个正德皇帝吗?那这政务你就不要处理了,我们帮你处理好,你回后宫替皇室开枝散叶去吧!
这是阳谋啊,由不得你不答应,杨廷和这老东西。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还未等朱厚作出反应,满朝大臣皆不约而同的跪地附议。
惊惧,朱厚第一次清晰直面地感受到了这位四朝元老杨大牛的政治手腕,以及其身后的恐怖能量。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让自己不得不同意的阳谋,怪不得为熜哥一生所忌啊,现在的朱厚也不由遍体生寒。
“准”,朱厚只得无奈回答道。
大不了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朕不信你们还能架着自己去文华殿读书,想到这儿朱厚原本沉重的心也渐渐活络了起来。
眼看气氛逐渐沉重,身体每况愈下的袁宗皋走了出来,高声说道:“臣请裁抑宦官,收回其参政和掌兵之权。”
“太祖曾亲制铁牌严令: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大学士梁储也趁机出列上奏道。
与奸佞阉竖刘瑾、钱宁等斗了十余载的杨廷和深知其害,也趁机添一把火,出列开口道:“如英宗之王振,宪宗之汪直,先帝之刘瑾,此等奸佞阉竖,曲意媚上,恃宠而骄,擅权**,巧取豪夺,残害忠良,祸国殃民,天下百姓深受其害,臣亦所请。”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当杨廷和开口之后,熟悉的一幕又再次浮现,朱厚原本悠哉悠哉地在看戏,现在却是越看越心惊。
“臣弹劾八虎之魏彬,张永,丘聚等人蛊惑先帝,霍乱朝纲!”御史萧淮也抓住时机上奏道。
“臣弹劾谷大用……”
此时殿内文武大臣皆群情激昂,争先恐后地上奏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正德年间刘瑾专权之时,犯下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不少大臣或本人,或亲友都深受其害。现在群臣望着魏彬等宦官都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一个个文臣都恨不得自己长了两张嘴,争先弹劾道。
而魏彬、张永、谷大用等人则战战兢兢,肝胆俱裂,惶恐不安地跪地拜道:“奴才有罪!”
他们不愿,也不敢辩驳,生死全掌握在朱厚一念之间。
朱厚此时很头疼,所谓“八虎”并非都是丧尽天良之辈,如前面提到的魏彬,还有计除刘瑾的张永,以及迎立自己的谷大用等都是立有功劳的,不能同刘瑾一概而论。
但文官集团可不会这么想,统统冠以“八虎”之名,想要一棒子全部打死。这也导致宦官也不得不报团以求自保,彻底坐实了头上的帽子,从而造成了正德年间文臣与宦官两大集团间的矛盾空前激化,互相倾轧,党同伐异,弄的朝堂是一片乌烟瘴气。
“恢复太祖亲制铁牌,置于宫门,内臣干政者,斩!”
“罢免各镇守太监、守备太监,督察院纠察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
略作思索后,朱厚下诏道。
不过他并未提及魏彬等人,自己现在还需要依靠他们制衡文臣,避免手中无人可用,现在还不是彻底除去他们的时候。
“陛下圣明!”群臣听后,也明白朱厚的想法,并未乘胜追击。
能够站稳在这朝堂之上的重臣无疑都是心思缜密,目光长远之辈。
铲除魏彬等人不必急于一时,今日不成那便明日,反正御史干的就是“喷子”的工作。指不定哪天陛下被烦的厌恶了,顺手就除去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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