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个老东西,现在让你横,等你退休了,朕再慢慢拾掇你那个刚正不阿的儿子,朕最喜欢这种傻乎乎的文化人了。”朱厚咬牙切齿地狞笑道。
跪在地上的黄锦听完主子的喃喃自语,不禁心里一抖:完了,杨大人这是彻底被陛下惦记上了。陛下连他儿子都惦记上了,唉,可怜了这位一心为国的大人,黄锦心中不由为之哀叹一声。
“黄伴,你说这皇帝有什么意思,甚是无趣啊,还不如我们在安陆的时候鲜衣怒马来的痛快!”朱厚怒气消散后,回想起刚才被堆积如山的书册支配的恐惧,不由无奈地抱怨道。
黄锦听完朱厚所言,脑海中急忙思索着能让陛下解闷的东西,突然眼前一亮,面带谄媚地进言道:“陛下,奴才听闻先帝于西苑建造了一所豹房,里面藏有各种奇珍异兽,要不咱们现在过去瞧瞧?”
“混账!黄锦你想死吗!”朱厚闻言,勃然大怒,低声呵斥道。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黄锦吓得立马跪地磕头,额头都快磕出血了。
“行了,朕知道你说话不过脑子,此事休要再提!这皇宫现在可不是朕说了算的。”朱厚恨铁不成钢的对黄锦悄声说道。
这个平日机敏过人的忠奴不知道今日怎会犯浑,如若他真去了豹房,不出半日,黄锦必死无疑!
八虎都还没铲除干净,现在又多了个欲效仿刘瑾蛊惑君上的黄锦,大臣们不得马上生撕了他,到时候自己这个“光杆皇帝”怕是都护不住他。
望着额头一片血迹的黄锦,朱厚心里感慨不已,果然是利令智昏啊,这段时间皇宫内臣争先巴结黄锦他是知道的,他也乐意如此,毕竟黄锦迟早要替自己掌握整个大内事物。
但他没想到的是,入宫后铺天盖地的阿谀奉承,已经让眼前这个忠奴失去了身居深宫最起码的谨慎之心,希望今日之事能给他一个教训。
“传旨,放归内苑中的奇珍异兽,裁撤苑中冗余的官吏,传令天下不得再进献。”朱厚思索片刻后下令道,顺便踢了黄锦一脚。
朱厚清楚,对于朝堂有益的旨意杨廷和是不会阻拦的。
豹房,这个后世传闻极有可能是正德皇帝治理朝政的政治中心和军事技术总部,朱厚其实是特别想去看看的,但不能是现在,只有等到自己大权在握的时候。
“张永,现在无人,你告诉朕,先帝在豹房内真的只是吃喝玩乐吗?”朱厚忍不住好奇,唤来张永问道。若要问谁对豹房最熟悉,除了正德皇帝本人,就属八虎了。
“陛下,其实所谓豹房,里面仅有一只豹子,先帝在世时常居于豹房,其实是想掩人耳目,摆脱大臣掣肘,亲自处理政务。”
“并且先帝最喜欢于豹房中推演军事,甚至亲自与部分工匠研制军备。”张永知道自己现在朝不保夕,能不能摆脱八虎之祸,全在眼前这位新帝一念之间,因此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啊,看来自己这位便宜表哥也不完全是个昏庸之主,这是想学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朱厚心里暗自思索道。不过毕竟太年轻了,即位之初,大权不稳就想摆脱文臣掣肘,操之过急了。
全盘否定文臣们的作为,大肆提拔武将与宦官,导致文臣集团的报团反击,又试图用武将和宦官制衡文臣,从而引发了两大集团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朝堂内党同伐异,一片乌烟瘴气。
以至于朱厚照本人都不胜其烦,最终选择怠于朝政,天天纵情享乐,声色犬马,彻底坐实豹房之名。
据说便宜表哥朱厚照不仅喜好人妇,还好娈童,想到这儿朱厚不禁打了个冷颤。
“张永,派人保护豹房内的一切事物,待放归西苑禽兽后,彻底封锁豹房,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内!”朱厚觉得有必要保护一下正德皇帝的劳动成果,说不定自己会发现一些惊喜。
此时的张永身兼数职,提督十二团营和神机营,算是宦官中的实权人物,也正是他接受了杨一清的建议,向正德皇帝进言除掉了无恶不作的刘瑾,立下了大功。
奉天门之东,文渊阁。
这座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显得并不起眼的小屋子,却是大明声名显赫的权力和行政中枢—内阁。
正低头处理政务的杨廷和听完中书舍人的传报后,摸着美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一脸喜色地向着同僚说道:“敬之,仲德,你们听见了吗?陛下刚刚下诏放归了西苑禽兽,裁撤了冗余人员。”
“吾等又没聋,怎会听不见。”梁储笑着打趣说道。
“介夫,我知道你的意思,陛下在我等的辅佐之下,越来越有圣君之像了啊。”蒋冕面带微笑的说道。
“确实如此,大明之福啊!”毛纪也不由插嘴道。
“老夫的意思是吾等应该对陛下更加严格,日讲已初见成效,经筵也要提上日程,切不可在这关键时刻有丝毫怠慢。”杨廷和表情凝重的分析道。
“介夫此言,不无道理。”梁储等人纷纷点头回应道。
“过于严格会不会适得其反,让陛下生出抵触之心。”一心向着朱厚的袁宗皋忧心忡忡的反驳道。
“无妨,陛下虽秉性纯良,但仍年少,略有顽劣之心。今日日讲仅进行一半,陛下便以疾而逃,吾等更应该严加管束。现在正是因势利导的好时机,切不可让陛下再生出向道之心。”杨廷和立即反驳回应道。
“吾等明了。”内阁众人纷纷点头示意,赞同了杨廷和的观点。
可怜的朱厚同学在第二日发现除杨廷和外,其余所有讲官都对自己异常严厉后,恨不得提刀找杨廷和拼命。
用完午膳后,朱厚便在司礼监掌事魏彬的陪同下批阅奏章,以锻炼应对国事的实际操作能力。
不过朱厚知道,现在自己批阅的意见仅仅作为内阁大臣们的参考,不过对自己而言聊胜于无了。
朱厚看了看奏章,里面大部分都是御史弹劾宦官的奏折,心中啼笑皆非。
古代的文化人骂起人来真是不带一个脏字,有的骂的狠辣直白,有的却骂的拐弯抹角,看完之后仔细回味才知道是在骂人,内容却不堪入耳。
如御史萧淮引用的《鄘风·相鼠》:
今有魏彬、张永等人,极类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狠辣直白地大骂魏彬等人不要脸面,不顾德行,不知礼仪,还好意思活着,不如快快去死。不知道微彬等人看了后是什么表情,会不会羞愧的无地自容,自杀谢罪。
朱厚抬头看了看魏彬,才发现此时魏彬脸色涨红,但不敢发声,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些奏折。
“魏彬,现在无人,想说什么就说吧!”
“陛下,奴才有罪,但奴才冤枉!”魏彬跪地回答道。
这看似矛盾的一句话,却清晰得体现了如今宦官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的窘境。
“朕明白,你们这八虎中半数都是被冤枉之人,这些朕心里都有数。”
“告诉张永等人,不用过于忧惧,朕还在,没有人敢动你们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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