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闻言,集体发懵,杨大人不是回光返照啊,这是诈尸啊!
一直在旁边观察许久的许绅适时站了出来,苦笑着解释道:“诸位都误会了,杨大人不是回光返照之像,而是真的好了啊!”
“那介夫刚刚为何会呕血不止啊?”梁储不敢相信的问道。
“‘真心痛’原本就是因胸中之气长期郁结所致,杨大人服药后,郁结散尽,因而呕出胸中瘀血。现在元凶已除,坚持服用此药,修养些时日,甚至能完全康复啊!”许绅也摸着胡须,一脸喜色地说道。
“那……我们岂不是误会了陛下!”袁宗皋喃喃自语道,部分眼泪都还没擦干的大臣闻言,脸上抽搐不已。
“误会陛下?怎么回事仲德?对了,陛下呢?老夫昏迷之前隐约见到陛下满头大汗地朝老夫跑了过来,陛下人呢?”杨廷和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朱厚的身影,闻言不由疑惑问道。
“陛下他……”梁储等人此时脸色涨红,羞愧不已,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偷偷望向张太后。
“父亲大人啊!你死的好冤啊!天地不公啊!儿子无能啊!”正当此时,一阵阵凄厉至极地哀嚎声响彻广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头戴孝帽、身着孝衫的杨慎正一边哀嚎着,一边向众人快步走来。
杨廷和见状,羞得无地自容,挣扎着站了起来,待杨慎走近,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怒骂道:“混账东西!你爹我还没死呢,在这里嚎什么丧!”
杨慎在看清踹自己的人后,不怒反喜,激动地抱着杨廷和说道:“父亲您没死啊?那为何方前有人传言于我,陛下逼迫您……”
“够了!看你们干的好事!”杨慎还未说完,就被张太后厉声打断道。
张太后现在看着这群大臣就来气,颠倒是非的本事这群文臣从来不缺,自己怎么就轻易信了他们!心中懊悔不已,厚熜这孩子心中真受了委屈,这下自己和他怕是真生出了嫌隙。
“老夫昏迷之时到底发生了何事!”杨廷和见众人神色有异,知道肯定出了猫腻,厉声喝问道。
“这就要问问梁大人他们了,咱家刚才可是看了一出群臣逼迫圣上的好戏呢!”张永闻言,阴阳怪气的回答道。
好不容易见到文臣集体出丑,张永等人心中快慰不已。
杨廷和闻言,心中大惊,在他的质问下,梁储等人慢慢讲清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梁储,蒋冕,毛纪,你们怎敢如此行事!你们是要陷我于不忠不义啊!”杨廷和听完,愤然怒斥道。
“如果不是你个老匹夫摔倒会发生后面的事吗!”梁储也怒而反驳道。
“老匹夫你骂谁呢!”
“老匹夫骂你呢,还不都是因为你!”
“够了,都给哀家闭嘴!”张太后失望至极地望着眼前的重臣。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劝住皇帝,哀家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皇帝恐生出逆反之心!尔等随哀家一起去面圣!”张太后说完,便在宫女的搀扶下摆驾向乾清宫而去了。
张永等人看够了好戏,也嗤笑着跟随太后而去,留下一众神色怪异的大臣在广场上面面相觑。
“气死朕了,这群人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黄伴,收拾东西回安陆,这皇帝不做了,谁爱做谁做!”
“把这些书画都带上,都是宝贝,不要了还能拿去送礼。”
“有一说一,张太后跟杨廷和那老东西绝对有一腿!”
“把玉玺带着,这宝贝不能就这么便宜的交出去,咱们偷偷带到安陆去,砸核桃用!没钱用的时候还能拿去换银子。”
寝宫门外,望着一脸铁青的张太后和杨廷和,众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得痛苦地憋着,气氛一时怪异无比。
正忙着往外搬东西的陈寅一抬头,望着门外密密麻麻的大臣,以及最前面正一脸铁青的太后和首辅大人,顿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手中流光溢彩的珊瑚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陈寅你个王八蛋要死啊!那是蕃国进献的珊瑚树,值不少银子呢!”朱厚骂骂咧咧地从殿中走出,一转眼撞见了殿外众人。
“呵呵……太后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人通报啊?”朱厚看着一脸铁青的两人,脸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掉。
“是哀家不让他们通报的,怕惊扰了皇帝!”张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厚说道。
“陛下,殿内那些古玩字画太多了,我们人手不够啊,要不要把鹤儿他们叫过来帮忙?”黄锦双手抱着堆砌得比他人还高的名贵字画,边走边大叫道。
朱厚闻言羞得无地自容,一脚踹翻了正极力挪动的黄锦。
黄锦慌乱之中瞥见了一脸铁青的太后等人,顾不得收拾一团糟的字画,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
“哀家日后要是再从陛下口中听见那些污言秽语,就杖毙了你!”张太后语气冰冷地对黄锦说道。
“奴才知罪!”黄锦虽然此时心中十分委屈,因为他也不知道陛下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但是他并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地背锅。
“皇帝进来,哀家有话要跟你说。”张太后转身,语气温和地对朱厚说道,说完走进了大殿。
龙塌上,看着乌烟瘴气、一片狼藉的皇帝寝宫,张太后一脸黑线,心中对自己这个皇帝侄儿也很无语。
"还疼吗?"张太后摸着朱厚略显红肿的半边脸颊,脸上充满了歉意。
“肯定疼呀,不过一想到皇伯母现在还能使出这么如牛般的大力气,侄儿心中便放心了。”朱厚一副二皮脸地说道。
“你这皮猴子,跟你表哥一样,就是不肯安分点!”张太后闻言不由笑了笑,摸着朱厚的小脑袋瓜,一脸宠溺。
“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要怨哀家,哀家也是没办法。你皇伯父临终前叫我替他守好这大明江山,哀家一介女流,能做的事太少了,后宫不得干政是太祖铁律!”
“皇伯母也好,太后也罢!哀家明白你的心思,知晓你的孝顺,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哀家已经老了,没必要再去争什么,这点你不用多心。”
“但这群以杨廷和为首的大臣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你想要亲政,想要摆脱文臣的掣肘,不能像你的表哥那样只会压制甚至大肆贬黜文臣,相反你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试着分化瓦解他们,也不必急于一时。”
“武将勋戚你不用担心,他们和我大明皇室是一体的,没有我朱家,他们什么都不是!哀家很快就会把他们交给你。”
“那些宦官现在应该已经向你效忠了吧,他们可以用,但不能重用,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也应该懂。”
“等你彻底执掌大权后,替哀家杀光昔年你表哥周围的所有宦官、宫女、弄臣,这是哀家唯一的条件!”张太后虽然一直面带微笑地说道,朱厚却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刺骨的杀意。
“侄儿明白了,刘瑾、钱宁、江彬已伏诛,侄儿向您承诺,剩下的这些人人表哥不会等太久的。”朱厚也一脸微笑地回答道。
太后刚才的一番话信息量实在太大,朱厚不得摸着小脑袋瓜认真思索着: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正德皇帝和文臣的争斗;原来武将勋戚背后的人竟然是她,怪不得这些人到目前为止都不愿与自己接触;原来太后也想铲除八虎等人,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毁了自己的儿子,所以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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