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储苦笑着出列道:“陛下,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杨爱卿,你可有良策?”朱厚眼见杨廷和站在朝堂末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知道这老东西肯定琢磨出了一些东西,不由出言询问道。
杨廷和摸着丑髯出列缓缓地回答道:“此事难于民间印刷无法管控,但其实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医典》乃陛下立言之书,本就尊贵无比,为何要大肆印刷呢?”
“陛下的本意是推行于万民,那命太医院德才兼备之人为特使,携《医典》至各地传播教学即可。每至一处便同当地名医共同探讨后发布内容,亦可令当地差役每日宣传,各地医者亦可到驿馆参与讨论学习,如此一来便大大减少了《医典》流落于外邦之人手中的可能性!”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杨廷和此策确实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难题,还成全了朱厚施仁政于民的本意。
“命薛己按杨爱卿所言,挑选太医院德才兼备之人,将《医典》推行天下,先推行至江西、陕西二地。”
厉害啊!老东西。朱厚忍不住暗自给杨大牛点一个赞!
不过杨廷和献策有功,该怎样奖赏他呢,这可是给自己擦了屁股,朱厚顿时被这个难题难住了。
才将他逐出内阁不足半月,升官是不可能升官的,那现在该奖赏什么呢?
“杨爱卿一心为国,赐白银百两,宝钞一贯,蟒服一件,金书铁券一副。”朱厚沉吟片刻后,一脸坏笑地说道。
杨廷和听见“白银百两”时自动忽略了,小气吧啦的,瞧不起谁呢!哪家的陛下赏赐大臣会只赏一百两白银的?
至于“宝钞一贯”就更是如同废纸了,你老朱家印钱也没有个章程,想印多少就印多少,拿出去谁要啊?
但当他听见“蟒服一件”时心里面顿时暖烘烘的,即便他入阁辅政数十载也就今天只得了两件件蟒服。
这小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秉性纯良啊!
群臣闻言尽皆羡慕不已,蟒服啊!虽然部分朝堂重臣多多少少也得了一两件,但谁会嫌多啊!
比起它本身的珍贵,这更是陛下对他们这些文臣功绩的最高肯定!这是于朝堂有大功,或者被陛下视为肱骨心腹的贤臣才能有机会获得的啊!
但当杨廷和听到后面的“金书铁券”之时,气的又一把抓断了自己的丑髯。
小王八蛋你恶心谁呢!你们老朱家的金书铁券能要吗?那不是免死的宝贝,那是索命的催命符!而且老夫一介文臣,你把赐给武将勋戚的东西赐给老夫,安的是什么心啊?大家还能不能愉快的相处了?
朱厚眼见杨廷和从一脸的云淡风轻到满脸铁青,心中大笑不已。他就是故意的,看不惯杨廷和这老东西立了功后还一脸云淡风轻的傲娇样。
这也无怪杨廷和闻言心惊肉跳,丹书铁券就是民间常说的“免死金牌”,帝王颁发给重臣和功臣的一种特权凭证。
但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反正当年太祖朱元璋颁发了丹书铁券的功臣几乎全被他在晚年之时屠杀了个干净!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辅助太祖横扫天下、夺取江山、建立大明的第一功臣李善长,似乎丹书铁券到了他这里就不管用了,其最终的下场还是被太祖定为“胡逆同谋”,被抄家灭族了!
有李善长等人的前车之鉴在,杨廷和听见这个赏赐后吓得急忙跪地辞谢道:“老臣惶恐,请陛下收回成命!”
“爱卿不用多心,朕赐的铁券定然有效!”朱厚也不再逗他了,言之凿凿地说道。
“谢陛下隆恩!”杨廷和无奈,只得低头谢恩道,只是起身回位后脸上仍然一脸铁青。
在《医典》之事得以顺利解决,顺便**了杨大牛一下后,朱厚的心情变得大好,他想起自己的便宜老妈即将到达通州,于是出声道:“朕的母后不日将会抵达京师,礼部准备一下迎接礼仪吧!”
礼部尚书毛澄闻言,无视了杨廷和急切严厉的眼神,出列奏道:“陛下,您只有一位母后,就是慈寿皇太后!而并非兴国大妃!”
朱厚闻言勃然大怒,怒斥道:“谁给你的狗胆!再说一遍!”
他怒的是这些朝堂重臣居然还敢为了所谓的宗法礼制抵制于他,即便他已成为大明立国以来的第一位圣天子!
毛澄跪地高呼:“宗法礼制,不可轻易!此乃祖宗礼法,望陛下纳之。”
朱厚是真的被气到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已经是“圣天子”了,这些文臣还会咬着宗法礼制不放!
他从未想过程朱理学对这些大明读书人的思想禁锢有这么稳固!
他起身走下阶陛,来到毛澄的眼前,厉声质问道:“汝可曾听闻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帝王一怒则伏尸百万,流血飘橹!”
“你是想体验一下朕的‘天子之怒’吗?”
“臣一心为国!无愧于心!”毛澄毫不畏惧地仰头直视这位圣天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哈哈哈……尔等听见了吗?又是一位‘一心为国’的忠正贤良啊!那你的意思是朕是昏君咯!”
“你是在教朕如何做事吗?”朱厚气极反笑,语气冰冷至极地低头问道。
毛澄以头触地,一语不发。
群臣闻言皆被吓得惶恐不安地跪地叩头,不敢作声。最初一个被陛下这样夸赞的臣子是杨廷和,已经被逐出了内阁,现在仅是一个小小的翰林。最近的一个臣子是邵文昊,险些被廷杖活活打死,现在还在太医院呕血不止,据说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杨廷和跪地后当即言辞恳切地说道:“望陛下开恩,宪清绝无此意!他身为礼部尚书,职责所在,望陛下开恩啊!”
“望陛下开恩!”
“望陛下开恩!”
一众文臣也不再明哲保身,纷纷出言替毛澄求情道。
“程朱理学”的影响难道就这么深吗?
朱厚看着眼前的毛澄,他是奸臣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端亮有学行,侃侃善论事,如若这样得臣子是奸佞,那整个大明就没有多少忠良可言了!
但他为何敢于插手帝王家事?因为宗法礼制!因为程朱理学!他与那些“沽名卖直”之辈不同,他是真的为了守护宗法礼制!他是真的在为国尽忠!
但朱厚在他的身影上仿佛看见了后世某部著名电影中那个被体制化了的老人,他叫老布,出狱后不久便自杀了,因为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救了!
毛澄有错吗?
没有,他的一生都接受的教育是程朱理学,一生都在被灌输“三纲五常”、“忠君爱国”的思想。为了维护宗法礼制,不惜冒死进谏,其风骨可见一斑。
有,他错在生于这个被“程朱理学”思想束缚的时代!终他一生都是学习的程朱理学,终他一生都被其束缚囚禁,他也是一个受害者啊!
忠良贤才尚且如此,还有那些腐儒!还有那些清流!还有那些沽名卖直、讪君卖直之辈!
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悲哀!这是整个时代的悲哀!
朱厚一言不发,慢慢走回了龙椅上坐下,稍微舒缓了一下心中的怒火,语气冰冷地说道:“既然你如此维护宗法礼制,那就去应天做你的礼部尚书吧!无诏不得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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