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对,没错。”反应过来的齐愿连忙回答,他大概明白了这是前几天抓小丑的时候留下的烂摊子。
“给了拆迁款,市里还分了住房,回头有空我把地址发给你。”他只能这样先搪塞着,回头准备跟白羽涅商量。
这些应该都能报销吧?他不确定地想着。
“这样啊,那好。”但李树像是愣住了一样,直到齐愿说完,他才回过神,连忙答应着,“那咱们先进去吧。”
进去?
齐愿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比之废墟也好不到哪去的家,这还要进去?
“齐愿,你怎么了?进来啊。”但在齐愿愣住的时候,李树就已经率先从墙上的大洞走进了齐愿的家,“今天正好有空,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着他还晃了晃手里拎的袋子,袋子摇动,里面好像装了某种肉。
“等会儿,李叔,你要在这里做饭?这里看起来不像有水电煤气的样子吧。”齐愿费解地跟着李树进屋。
“谁说做饭就一定要这些东西啊?”李树有些纳闷。
难道不用吗?
齐愿虽然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充分表达了他的观点,除此之外他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甚是古怪。
李叔喷香水了?难不成又跟许阿姨约会去了?
“别人可能需要,但我今天要做的这个可不需要,你就等着看惊喜吧。”他又一次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但丝毫没有向齐愿解释的意思。
“你不会买了什么自热米饭之类的玩意吧?”齐愿一脸嫌弃。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新学的手艺,你不用瞎猜了,等着吃就行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查看着屋内的环境,看着满屋的狼藉以及布满灰尘的家具。
“你说说你,搬家就搬家吧,怎么家具也不搬,你看看这沙发,你看看这电视,你看看这镜……嗯?镜子哪去了?我记得你家卫生间不是有面镜子吗?”李树将头从卫生间探出,一脸疑惑地看着齐愿。
“我嫌那面镜子不吉利,就收起来了。”齐愿面无表情地回应。
李树摸了摸脑袋,他实在搞不清这孩子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摇了摇头,他走进了看起来保存相对完好的厨房,然后清理了一块砧板,便开始着手准备。
让在厨房外面看着的齐愿啧啧称奇,他还真想看看没有水电煤气,李树能做出来什么。
只是……
他有些皱了皱眉看着四周残破的建筑结构,自打他进来之后,就一直有一股淡淡的危机感,只是不太严重。
是可能塌下来吗?他抬头看着断了一半的二楼地板。
他环顾了四周,还顺带检查了房子的承重结构,没发现什么问题,也没发现比如弹孔之类的东西存留,于是点了点头,看来社保局的人还是挺靠谱的——
——个屁啊!
肉眼可见的,是有人把房子刻意破坏了,来借此掩饰弹孔之类的东西,这才让这栋房子如此摇摇欲坠。
看着那一面墙上密密麻麻的足以引起密恐的破坏痕迹,齐愿很难想象当初这面墙到底中了多少发子丨弹丨,还不如把整面墙都给砸了呢。
齐愿捂脸,他决定之后一定要找白羽涅狠狠地报销!
“齐愿,你也别闲着,把桌子收拾一下,等会儿就吃饭了。”厨房里遥遥传来李树的声音。
齐愿木然看着缺了三条腿的桌子。
这怎么收拾?
把最后一条腿也掰了变成个板子?
“说起来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你这屋子差点吓了一跳,还以为来错地方了,最后还是找你邻居问了一下才知道没错。”李树继续说着。
其实我也以为走错了,齐愿叹了口气。
像是不太忙,厨房里的李树跟齐愿聊起了天。
“不过你那个邻居竟然还是个外国人。”像是在回忆,半天后厨房才又传出李树的声音:“而且长得还挺帅的。”
“什么外国人?不就是个中年大叔吗?跟你一样。”齐愿头也不回地回答。
“什么叫跟我一样,中年大叔怎么你了?”厨房里的李树立马就不乐意了。
厨房内的李树一边拿出肉切着,一边朝着厨房外的齐愿抗议:“别看我人到中年,但我有一颗年轻的心。”
“对,你还能去跟许阿姨约会呢。”
“你这孩子……”
听着外面齐愿又想拿自己的婚姻和年龄开玩笑,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只是肉切着切着,陡然感觉手上一凉,他伸手看了看,原来是切到的手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随手抹了抹伤口,继续进行着。
这可是自己新学的菜,就算现在没有煤气水电也能做得很好吃,李树这么想着,但他突然有些疑惑。
话说自己是什么时候学的来着?
他感觉自己的思绪此刻有些迟滞,有些记忆好像被迷雾笼罩着,他伸手拍了拍脑袋,但紧接着就感觉脸上痒痒的,好像有汗流过。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这里这么热吗?他四周看着。
而另一只切肉的也手逐渐慢了下来。
“这道菜,好……好像是在一个电视上的烹饪节目上学来的。”但很快他的思维逐渐清晰了一些。
“对,就是在烹饪节目上学来的。”他忽然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想通了一切的李树,便不在意一些细节,继续专心切肉,时不时用手擦着脸上的汗。
“齐愿,可以了,吃饭了。”从厨房里传来李树的声音。
齐愿一愣,不再去纠结那少了三条腿的桌子,转头朝着厨房走去。
下一刻,死亡的预感铺天盖地而来。
“齐愿,怎么了,怎么不进来?”李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语速缓慢,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回音,穿透了厨房的砖墙,直击齐愿的心脏。
齐愿额头一丝冷汗落下,令人头皮发麻的危机感,像极了当日他在二楼夜晚看到小丑的那一刻。
直觉告诉他:跑!快跑!
那直觉如同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心脏。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跑,但他的脚步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而他的手还是颤巍巍地伸出,想去触碰厨房那残破的门。
但很快,伴随着脚步声靠近。
齐愿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而后,厨房门被打开。
李树从中走了出来,一只手握着菜刀,另一只手里还捧着一个盘子。
齐愿瞳孔骤缩。
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就有隐约的香味传来,以及隐藏在那怪异香味之下的淡淡血腥味,但不知为何,自己却一直都没能发现。
那就是一切危机感的源头。
如今房门打开,香味再难起作用,浓厚到化不开的血腥铺天盖地袭来。
齐愿,看见了。
从那残破的厨房门里走出的李树沾满了鲜血,眼珠浑浊,一只残破的手将盘子向前一递。
在那张盘子里,那堆切碎的血肉中隐约能看出心脏的轮廓,以及其余内脏的乌黑筋膜,除此之外,齐愿还看见了掉落的两根手指。
“你怎么了?”浑身是血的李树看着面露惊恐的齐愿后,向着他挥了挥手,浑然不顾自己缺了两根手指还在滴着鲜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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