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北方,阳城。
这是一个经济相对落后的小县城。
某居民区的胡同口,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正手持一把凿子,叮叮当当的给一只皮鞋钉掌。他的旁边,放着一个铁制的工具箱。里边整齐有序摆放的全是补鞋擦鞋工具。
他看似漫不经心,随心所欲,吊儿郎当的样子,动作很快却行云流水,每一下都准确无误,力道适中的砸在钉子上。
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坐在他旁边抽着烟,一只脚上只穿了白袜子,看着他干活。旁边,还有两个时髦的年轻女子,在排队等候。四周则是散落着三五成群的大爷大妈们,下棋,打牌,聊天。
“给,大哥,保你穿十年不带坏的。”青年抬起头,将鞋递给中年男人,露出了一张帅气又有点痞的脸庞。
男人将鞋穿上,在地上踩了几下,然后扔给阿东十元纸钞,道:“一双皮鞋,我还能穿十年?阿东老弟,上次给你介绍的妹子,哪都相中你了,就是因为你干这个才没同意的。没发展,没出息呀。”
阿东邪魅一笑,点上了一支烟,道:“没办法,我就会这个,自由自在的。”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学点技术,对你来说一点不难,将来绝对是大工匠。”中年男人又道。
阿东却是淡然一笑,自顾自整理起工具来。
中年男人无奈的摇摇头,起身离开了。
阿东点上一支烟,看着两位美女笑着道:“修鞋还是擦鞋?”
穿着红风衣的美女开口道:“都不是。阿东,我爸说了,只要你进我们家的厂子,就同意我们交往,哪怕当工人都行。”
青年叫阿东,姓什么,没人知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二十几岁的模样,却在这里摆了五年摊儿,成了阳城有名的修鞋匠了,不仅是手艺好,还因为他五年来价格始终是一次十元。
当时喊出一次十元,简直是天价,根本没人来。然而,没多久,他的鞋摊就火了,很快成了这一行的“头牌”。
一个很大的原因,擦鞋不单纯是擦鞋,还可以听阿东讲故事,人们达成了一个共识:阿东有才。甚至有些人从他这得到了生意经,飞黄腾达或是东山再起。
“得,姑奶奶,要么擦鞋,要么修鞋。”阿东撇嘴道。
“切,没见过你这样的,难道你就不想过好点的生活吗?”另一个美女撇嘴道。“柳红哪点配不上你,别说整个阳城,就是省城,都是数得着的白富美,你个穷屌丝还这么狂。”
“关你屁事。”阿东狠狠吸了一口烟说道,吐出一大团烟圈,让他的整张脸都淹没在了烟雾中。
女子被气得直瞪眼。四周的大爷大妈们也望了过来。
“哼,擦鞋!”红风衣女子便是柳红,气哼哼的坐在了小板凳上,下身穿着超短裙,一只脚半抬起搭到擦鞋架上,一双玉腿都展示给了阿东,洁白如玉。
阿东视而不见,噗,直接将烟屁吐出老远,拿起鞋刷和鞋油娴熟的擦起皮鞋来。
这看得二女凤目瞪圆。更是看得周边的大爷大娘们直乐。这些年他们已司空见惯,只是女主角不同而已。
“你五年前就一次收十块钱,贵得离谱。现在却还只收十块钱,咋没饿死呢。”柳红咬牙道。
阿东不抬头,也不说话。两手扯着抹布左右拉扯,唰唰唰,卖力的擦鞋。
五年前,柳红还是个高中生,有事没事就往阿东的摊上跑。如今从少女变成了大美女,是阿东最忠诚的粉丝之一。由羡慕变成了爱慕,大学毕业也没有留在省城。
追求柳红的人很多,家里也想让她嫁给大家族或豪门,她却一直惦记着阿东。
看着阿东的态度,柳红又气又恨,追求她的人能排满一条街,偏偏这个穷鬼阿东不待见她。越这样,她越想征服阿东。
“你再不答应我,信不信我告你调戏我?”柳红抬起了阿东擦鞋的腿,晃了晃,本就露了底的她这下全露光了。
这让一旁的闺蜜林芳直翻白眼,这个闺蜜是彻底被阿东迷住了。阿东抬起头,愕然的看着柳红道:“大小姐,至于吗?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你!”柳红突然站起身,眼里有了雾气,大吼道:“你就是个王八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说完,转身跑开了。
“唉,才擦了一只。”
林芳看着一脸无辜样的阿东,狠狠的鄙视了一眼,追着柳红而去。
阿东看着远去的两位美女:没给钱呢。
眼光突然变得深邃。
他之所以选择这座城市这个行当,就是不想得到人们的注意,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摇摇头,暗叹一声,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然后收拾起东西。
“阿东,又这么早收摊啊?”旁边的大爷开口道。
“没心情,不干了。”阿东说道。
“呵呵呵,你还没心情。天天有美女追,这些年被你拒绝的女娃,娃都会打酱油了。”
“可不是,我儿子想找对象找不到,你这上门的还不要,你还想娶仙女不成?”
“要是仙女我就要了。”阿东笑呵呵回了一句,潇洒的挥挥手,离开了。
待阿东离开,那大爷摇着头道:“孩子是个好孩子,怎么就不上进呢。五年了,从没见他想找个挣钱的活计,连掌鞋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哪个女娃嫁给他,就得喝西北风。”
“要是我儿子,我一天打他八回。”另一个老人道。
阿东吹着口哨,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平房区,走进一个有点破败的小院。这是他的住处,当初花了五百块钱买的。
刚一进入院子,阿东便愣住了。
院子里有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看到他回来,呼啦围了上来。
“又惹祸了?”阿东开口问道。
“不是,不是。”黄毛赶紧道:“东哥你看看这个。”
阿东接过黄毛手中的照片,愣住了。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全身像,一头垂肩长发,双目精芒如电,一身立领中山装,手中拎着一把唐刀。
只一眼,阿东就认出,正是十年前的自己。
阿东看着照片,脸色沉了下来,问道:“这是哪来的?”
黄毛直接道:“有人发给我们,现在道上的人都在找这个人,东哥是你不?”
阿东否认,把黄毛他们赶走了。
习惯性的拿出一支烟,想要点上,刚放到嘴边,想想直接扔到了地上,一脚捻碎,狠狠的道:“妈的,老子都躲到这鸟不拉死的地方掌鞋了,还不放过老子?”
阿东气呼呼的进了屋,躺到炕上睡起了大觉。世间事,不顺意者十之八九,自己左右不了别人的事。
第二天,阿东如往常一样出摊。只是没有了之前的嘻哈,似乎有了心事,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一只锃亮的皮鞋就出现在了视线里。南城大哥杨亮带着六个兄弟来到摊位前。
“呵呵,杨哥,怎么亲自来擦鞋啊。”阿东立马笑着道。
“草,我不亲自来,你能亲自去给老子擦鞋不?”
“哪的话,随叫随到。”
“别废话,擦不亮,保护费双倍。”
“杨哥,杨老大,放心,保证亮得像一面镜子。”阿东将烟吐出老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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