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冀元亨和周积回来,禀报王阳明:“商船们听说是巡抚大人的官船,都愿意一同出发。他们每只船上派出的壮丁,马上可以来报到,听候训练。”
一个时辰后。王阳明站在高台上面对三百多名撑船的青壮年船夫,说:“今天本官只教你们两样本事,一是擂鼓,二是摇旗呐喊。如果路上碰见江匪,依本官令旗为号,你们就使劲擂鼓,同时摇旗呐喊。懂了吗?”
“懂了。”船夫们大声地回答。
“本官已经记下你们的名册,如果你们到时候有人不使劲擂鼓和摇旗呐喊,定斩不饶。”
“大人!”一个老船工喊道,“我们明白您的意思了。这个办法好!我们一定服从命令就是了。”
“好!现在让本巡抚的旗牌官们教会你们节奏一致地擂鼓和呐喊。”说完,王阳明下了高台。
……
日期:2012-03-08 12:13:49
第二天下午,王阳明的五艘官船和三十多艘商船结成整齐的方阵,缓缓地行驶在赣江江面上。忽然,从远处江面上驶来七、八艘小木船,在岸上也出现了数百名手持刀枪、鱼叉和棍棒的土匪。王阳明站在船头,轻蔑地说:“果真来了。”他镇定地对旗牌官说:“发出号令,擂鼓呐喊!”旗牌官说:“遵命!”说完,挥动令旗,各船见到号令,于是同时擂起鼓来,同时呐喊着:“杀啊!杀啊!”于是,一股惊天动地的声势就在江面上弥漫开来。
第一次见到土匪的王喜有点害怕,他抽出腰刀来站在王阳明身边,说:“老爷,您回船舱里歇着吧。”
王阳明说:“王喜,不许惊慌。我如果躲回船舱,这个虚张声势的办法就不灵了。”
远处小船上的土匪不知底里,船速慢了下来。但他们似乎仍不甘心,有几个土匪拿出弓箭,对着领航的王阳明的官船射了几箭。因为距离尚远,箭支从王阳明身边飞过时,力量已明显不足。王阳明抽出宝剑,轻轻地拨开了几只飞箭。
王喜急得直喊:“老爷,危险!快回舱里去!”
王阳明回头瞪了他一眼,说:“你再喊,我砍了你脑袋!闭嘴。”王喜不敢说话了,只知道用佩刀拨开自己身边的飞矢。王阳明对旗牌官说:“对准前面的小船,撞过去!”
大官船迎着几只匪船冲了过去。土匪们知道自己的小船根本撞不过大官船,吓得各自奔逃。一只船上的土匪放出了一去响箭,岸上的土匪听见响箭声也都止住了脚步,乱纷纷地往回跑。商船上的船夫们见状,鼓擂得更待劲了,呐喊声仿佛令人真的以为有千军万马在向敌人冲锋。
果然,一只小船被大官船蹭了一下,立刻倾翻。七、八个土匪落在水中。大官船上的官军用挠钩钩住了三、四个,把他们提了上来,五花大绑地摁在了王阳明面前。王阳明和蔼地问:“你们不用害怕。我知道你们原本是安善良民,只要你们说出自己是哪一股流贼,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一个老土匪说:“小人原本就是这山里的百姓,因为年成不好,赋税又重,所以就入伙当了江寇,我们的头领绰号叫锁江龙王、王、王喜,请大人恕罪。”
王喜气得在一旁骂:“不许胡说。你再胡唚我宰了你!”
王阳明笑着说:“天下同名同姓的多得很嘛,谁叫咱们在百家姓里排在前八位呢?”他对老土匪说:“你很老实,这很好。这样吧,你们下去,会有人负责讯问你们,你们把自己知道的从实招来,本官保证天黑之前放你们回去。”
“啊?”几个土匪面面相觑。
“不过,你们回去之后。要告诉其他从匪的弟兄,都是良善百姓,早些改邪归正。新任巡抚王守仁将会尽快赈济灾民,安定地方,你们都会有口饭吃的。”
“小的一定照办,多谢官老爷不杀之恩。”几个土匪湿淋淋地跟着差役们下去了。
冀元亨和周积走上前来,对王阳明说:“老师,您怎么想出这招虚张声势的办法来的?真厉害!”
王阳明说:“《孙子兵法》中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我们面对的土匪,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既不知道我们的虚实,也无必死敢战的决心。所以我教会商船上的船夫们擂鼓、呐喊,然后结成方阵一致前进。‘三人同心,其利断金’,就这样,一吓就把他们吓跑了。”
周积坦诚地说:“说实话,开头那一阵,我有点紧张。”
王阳明说:“头一次上阵嘛,紧张一点是难免的,只要根柢处不动摇就行了。你怎么样,惟乾?”
冀元亨说:“我还好。”
王阳明赞许地说:“惟乾的心性功夫,已不在曰仁之下。”
周积直率地问:“老师,您也没有真的打过仗,刚才您就一点都不紧张?”
王阳明说:“胸有成竹,有什么可紧张的?再说,孟子曰:‘吾过四十不动心’,我也是四十五岁的人啦。”
冀元亨忽然佩服地说:“我敢肯定,老师此行,必立事功。”说完作了一个揖。
王阳明不说什么了,师生三人一齐站在船头,望着江上的风景。不一会儿,一个当地扈从的差役走上前来,指着远处隐隐呈现的城郭轮廓说:“巡抚大人,那儿就是赣州府城,我们马上就到目的地了。”
日期:2012-03-08 12:16:32
第七章初战汀漳
第一场景:
时间:正德十二年正月(公元1517年);地点:赣州城内某处民巷。
濛濛的细雨,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乎没有行人。王阳明身边带着周积和王喜,来到一处民宅旁。王喜上前敲门,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开了门,诧异地问:“先生,请问你们找谁?”
王阳明上前,很有礼貌地说:“请问原赣县致仕县丞龙韬老先生是否住在这里?”
老妇说:“是啊。你们是哪里的?找他什么事?”
王阳明递上了自己的名刺,“您就说一位南京来的客人前来拜访。”老妇显然不识字,接过名刺看都没看,说声:“请你等一会。”转身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年近七十的龙韬急忙从屋内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位年纪一老一少的男子。龙韬倒身下拜,说:“不知巡抚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王阳明急忙搀起了龙韬,说:“在下是来向老先生求教的,怎么敢当老先生一拜呢?老先生快快请起。”然后礼貌地问:“这两位是……?”
龙韬指着一位年近六旬的男子说:“这位是老朽的本家兄弟龙光,刚从吉水县县丞位置上致仕回乡。”又指着另一位年约三十岁的男子说,“这位是贱内的远房外甥雷济,武举人出身,现在已经名列吏部听选之列。”
王阳明主动向二人拱手,慌得二人急忙还礼。龙韬说:“大人请里面说话。”
众人进了屋内,屋子里的陈设相当简陋、寒酸。王阳明和龙韬坐在了正中的仅有的两把椅子上,其他人就只能坐在大小不一的板凳上了。
王阳明说:“在省城和吉安府时我就听说龙老县丞为官三十年,极为清廉。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龙韬自嘲地说:“惭愧。小时候读了几年圣人的书,成年后当了个小吏,不敢辜负圣人的教诲。致仕回家后,一贫如洗,街坊邻里都笑我傻瓜一个,白当了几十年的官了。”
王阳明说:“这正是老先生令人钦佩之处。而且,我在来赣州的路上,就听说老先生对赣州、南安一带的风土人情极为熟悉,所以在下到达赣州后第二天,就微服前来向老先生讨教平寇良策。”
龙韬感动地说:“大人的名声,我辈过去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大人到任第二天,就屈尊来到寒舍请教讨寇方略,实在令人感动。不瞒您说,我们三个,刚才正在闲聊新任巡抚大人到任,能否剿平贼寇呢!”
王阳明虚心地问:“请各位开诚布恭地谈谈,这几年贼寇何以越发猖獗,难以剿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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