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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王阳明在郏文和雷济等人的陪同下,在桶冈寨子里巡察,仆人王祯和王祥也挎着腰刀跟在身后。在一个街道的拐角处,他们突然听到一阵女子的哭声。旁边还有人劝告:“姑娘,别哭了。让官兵把你爹和兄弟的尸体埋了吧。”
“爹啊,哥哥,你们死了,我可怎么活啊!”一阵更加凄厉的哭声传来。
王阳明很奇怪,走上前,问:“怎么回事?”
一个平民打扮的老者抬起头来,他不知道王阳明的真实身份,只看得出这是一位大官,老者说:“大人,我们是从广东回来,前往临江府樟树镇贩运药材的客商。前天路过山下的驿道,没想到桶冈的土匪下山打劫,将我们连人带药材劫到山上。他们没来得及审问我们,就将我们关进了牢中。今天官军前来攻寨,我们才被解救出来。可是没想到,刚走到这个拐角处,又碰到一伙溃散的土匪,对我们乱砍乱杀一气,这个姑娘的父亲和哥哥,被土匪给杀了,还有不少人也死在乱刀之下。唉,兵荒马乱的,行商之人最不安全啊。”
王阳明怜悯地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未完待续,明天更精彩!)
日期:2012-03-18 12:23:21
那姑娘抬起头,却是一付男子的衣装,脸上还沾着一些泥灰。王阳明有些诧异。那姑娘也知道眼前之人是个大官,勉强止住悲声,说:“小女子原籍池州青阳,只有爹爹和哥哥相依为命。我家姓张,我的名字叫叶儿。”
“你为何一付男子打扮?”
“这次贩货的大东家张老板非要急着赶路。我爹没办法,只得跟着走。为防万一,他叫我穿上男子的衣裳,还往脸上抹了一些泥灰,这样才没有被土匪认出我是女的来。”
“那张老板呢?”
“为保护药材,前天就被土匪给杀了。”
守备指挥郏文听了叹息一声,说:“唉,商人重利,不顾风险。可是土匪更加可恶!我们来晚了。”
王阳明问:“姑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官府可以送你回原籍。”
女子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我娘去年害病死了,只有父亲和哥哥相依为命。现在,家乡已经没有什么近亲,我不知道今后该怎么活了,唔唔唔唔……”
王阳明和郏文都愣住了,他们知道对这个姑娘,不能像对待别的难民一样给点钱打发走了了事。正当他们踌躇之时,仆人王祥插了句嘴:“姑娘,你会干什么活,可曾读过书?”
姑娘回答:“我跟着哥哥一起读过五年私塾,什么活都会干。”
王阳明诧异地看着王祥。机灵的王祥对王阳明说:“老爷,自从王喜哥去世以后,我们两个小厮粗手笨脚,也不会伺候老爷,常惹老爷生气。不如让这个姑娘在衙门里干点粗活,顺便伺候一下老爷。”
王阳明迟疑片刻,说:“夫人不在,我却收下一个外乡女子为奴婢,这怎么行呢?”
王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先收下她来干点粗活,夫人和公子来了之后,再交给夫人也发落不迟嘛。”
王祯也说:“老爷,收下她吧,看她也没有去处,怪可怜的。”
王阳明仍在犹豫,这姑娘忽然意识到什么,说:“您是王阳明王巡抚吧。广东一带的百姓都把您当成了活菩萨,说您剿灭土匪,救苦救难,都给您建起了生祠。小女子愿意给您当个粗使丫环。”
王阳明谨慎地问:“你可有证明身份的官凭路引?”
姑娘急忙说:“有的,有的。”说着,从身上取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取出里面的官凭路引,递了过来。王阳明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又把官凭路引还给姑娘,对她说:“好吧。本官先把你收下,将来你若有可靠的亲戚可以投奔,那时还任你前往。”他回头对王祥说:“把她带回去,不许任何人对她无礼。呃,你叫什么?多大了?”
“我叫叶儿,今年十四岁。”
“好,你就跟着这位大哥去吧,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那个平民老者“扑通”给王阳明跪下了,说:“王大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替这姑娘的爹娘兄长谢谢您了。不是您收留她,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唉,我们这一行二十多人,被土匪杀了一半啊。”其他商人也纷纷跪倒磕头。
王阳明搀起老丈,说:“老人家,礼重了。我们乃朝廷命官,拯救百姓是我们份内的职责。你且去休息吧,明天官府会派人送你们回家的。”
王祥带着叶儿走了,难民们也离开了。王阳明心情沉重地对郏文说:“土匪为患一方,罪孽深重,望将军一定要把他们剿灭干净!”
郏文急忙拱手施礼说:“末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日期:2012-03-18 12:25:09
第五场景:
时间:一个月后,地点:赣州府城都督衙门内。
王阳明正在大堂内和几位知府、指挥们议事。王阳明问:“横水、桶冈一带的贼寇还有多少余党未曾肃清?”
兵备副使杨璋回答:“所有山寨都已经攻破。只剩下少数流寇躲在山林里,不出半月必能全部肃清。”
王阳明说:“那就有劳各位将军和大人了。”
都指挥许清说:“都督,有一件事,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阳明说:“将军但讲无妨。”
许清说:“据报,横水沙坑寨的匪首萧规模趁乱逃出,逃到南昌宁王府里躲了起来。现在,不少漏网的匪酋都往北面跑,跑到宁王府的田庄里躲起来,这是后患啊。”
王阳明想了一下,说:“这是后话,先不必管他。”
众将都不说话了。正在此时,中军雷济来报,“禀都督,俐头的池仲容派他的兄弟池仲安前来谈判,说是愿意接受招安,归顺朝廷。”
赣州守备指挥郏文一听,很不高兴地说:“这个池仲容,作恶多端,狡诈无比。官府从前也曾两次招安于他,从来没有安生过三个月的。这次他是看着横水、桶冈的贼寇被灭了,赣南、闽北只剩下他一家大股土匪,这才派人来假装谈判归顺,其实根本就是缓兵之计。都督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赣州知府邢珣说:“这家伙不光奸淫掳掠,还僭称王号,叫什么盖天王,一直有图谋不轨之心。在赣州城里,晚上小儿啼哭时,爹娘吓唬一句:‘别哭,山里的池大王来了’,小儿立刻就不敢再哭了。赣南这么多山贼中,就数他最为狡诈狠毒,可以说是十恶不赦。”
王阳明微笑着说:“从前官府调广东的狼达土兵两、三万人,也没能剿灭他,说明这个家伙还真是个对手。最近一个月下来,我军已经十分疲劳。池仲容肯派他兄弟来谈判,这也是好事嘛,起码短期内我们不必再连续作战了。”
知府伍文定担忧地说:“都督大人,明天我就要率兵回吉安了。临走前我可提醒您一句,不要太菩萨心肠,上了土匪的当啊。”
王阳明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感谢时泰兄的好意,我会看着办的。”然后他吩咐:“来啊,让池仲安在西客厅候着,本督要亲自接待他。”
众官员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云。
日期:2012-03-18 12:27:12
第六场景:
时间:过了半个时辰;地点:都督衙门的西客厅。
王阳明走进了西客厅,只见一个三十五、六岁的面皮白净、模样斯文的男子正在那里坐着,旁边有幕僚龙光和萧禹陪着。衙役高声喊道:“提督大人到!”
这个男子赶忙起立,走到王阳明跟前,双膝跪下,说:“俐头归义小民池 仲安叩见都督大人。”说罢,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王阳明和蔼地说:“你就是池仲安吧?平身吧。请坐下说话。”
“谢提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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