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车里的丝绸少了好几匹!”
“马也有两匹不见了。”
“肯定是马六和王秃子偷的,两人偷了布,骑马到京师去卖了!”
各人纷纷猜测。
一个脸上有刀疤,目光凶狠的汉子愤怒的命令:“去追,在少东家来之前,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
各人骑马纷纷去追。
但哪里能追到?
中午时分,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不行啊,他们两肯定是跑远了,追是追不到了。东家明天就到,后天就要出关,咱们得赶紧想办法。”一个留着山羊胡须,师爷一样的老头小声的跟刀疤脸商议。
刀疤脸咬着牙:“有什么办法?实话实话就是了,马六和王秃子两个混蛋,老子非宰了他们全家不可!”
山羊胡沉思道:“马六和王秃子逃跑是小,丝绸最多一百两银子,咱东家还赔得起,现在的关键是,不能因为他们两人的逃跑,耽误了咱们出关的大计,少东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刀疤脸是懂非懂:“你的意思是?”
“赶紧找马夫。有了马夫,就不会耽搁少东家的事。”
“去哪里找?”刀疤脸一脸苦笑:“去蓟州城里吗?可离着好远呢。”
“不用。”山羊胡摇头:“村头那间破屋里住着一个男人,刚才咱们的马惊了,他一把就拉住了,看着应该是一个赶过马,当过马夫的人。”
“行,你去跟他谈吧。”刀疤脸只有凶狠,没什么主意。
于是,高文采被山羊胡以月薪二两银子的工钱招募,成了山西商队的一名马夫。
到此时为止,高文采的计划都很顺利,通过山西商队出长城,免了迷路或者被蒙古人侦骑发现的危险,等到了蒙古,再寻机离开商队,过广宁去沈阳。如果商队目的地,不是蒙古,而是辽东,那就更好了,不过山羊胡口风很紧,始终不肯透露商队最远会到哪。
第二天中午,山羊胡口中的少东家到了。
三十多岁,穿着蓝色粗布长衫,脚蹬平底黑色布鞋,留着小胡须,脸上颇有风尘之色,看起来经常出关。
“少东家!”山羊胡和刀疤脸都迎了上去,两人态度非常恭敬,刀疤脸眼中的凶狠消失不见,弓着腰,满脸堆笑,服服帖帖的样子,就像是一条忠诚的狗。
高文采是马夫,没资格迎,只能远远地看。
山羊胡小声禀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少东家皱着眉头,目光渐渐冰冷起来,当听到新招了一个马夫之后,少东家的目光向高文采扫了过来。
高文采假装不知,坐在车沿上,吧嗒吧嗒的抽旱烟。
“谭川,少东家要见你。”
“知道了。”高文采放下旱烟袋,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不过他没有闪避的权力,收拾了一下,向少东家所在的那间大房走去。
“东家。”迈进门,高文采弓着腰,恭恭敬敬的向少东家行礼。
少东家正在喝茶,冷冷扫他一眼,不说话。
刀疤脸冲上来,一脚揣在高文采的小肚子上,高文采猝不及防,直接被踹翻在地,滚出去了两三米,摔在了门槛处斎绻要躲,高文采当然是能躲开的,但他不能躲,他现在叫谭川,不会武功,世代农民,因为在老家山东活不下去,所以跑到蓟州来投靠亲戚,不想亲戚家人去屋中,他没有地方去,就在亲戚家住了下来,直到山羊胡子找上门。
这个身份,高文采已经推演了好几遍,连山东话都说的贼溜,绝对不会有任何破绽。
“为什么踢我?”高文采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的疑问和恐惧。
刀疤脸抽出钢刀,架在他脖子上,拧笑的说:“因为你是一个奸细!”
高文采的心脏,猛的一跳!
京师。
田守信把从内库中领出来的十万两白银,分批次押到了五军营,那些被遣散的老弱病残,可一次领取全部六个月的欠饷,从此不再是京营的士卒。而留下的军士先领一月,剩下的五个月皇太子会在一月之内补齐。
十万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不过京营整顿不是一天能完成,光三位御史手把手的给士卒发饷,估计就得五天的时间,因此银子不用一次性全拉来。
而五军营即将精简为两营,主营将士涨两钱月银,辅营维持不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营。
京营将士已经很多年没有加薪了,听到这个消息,被挑选出来的精锐军士都是欢欣鼓舞斆吭抡橇角银,等于是加薪百分之十。
那些被裁撤的老弱军士,虽然心有怨气,但一次领到的半年欠饷给了他们一点安慰,加上他们的顶头上司,那些世袭的百户都静悄悄的也被裁撤了,还有最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知道裁撤老弱是太子爷的命令斕子爷是谁?那可是皇上的儿子,未来的皇帝,在城外校场一次砍一百个脑袋,眼睛都眨也不眨的人,敢同太子爷做对,得先想想自己全家有多少脑袋够砍的。
于是,虽然心有牢骚,但敢在兵营里面闹事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等出了兵营,这些人的胆子就又大了起来,越想越觉得不甘,于是他们聚集起来,涌到兵部门前喊冤、哭闹,还有人举报三千营主将贺珍,说他公报私仇,假公济私,要兵部介入查办。
兵部的小吏压不住,急忙通报了兵部尚书陈新甲。
一听是京营出了事,陈新甲不敢怠慢,走出来一问,才知道是京营被淘汰下来的老弱。
兵部虽然是天下的兵部,但却管不到京营,如果是过去,还是朱纯臣的京营总督,陈新甲才懒的管这破事呢,但如今太子爷主持京营,他又自诩是太子的人,对京营的事,当然要关心,于是,陈新甲亲自出面,竭力安抚。
“都回去吧,朝廷会安排你们的,如果不回去,就想想城外校场的那一百颗人头。”陈新甲一手萝卜一手大棒。
听到的人都是脖子一凉。
闹了一阵后,兵部门前的聚集者,渐渐散去。
对最后的死硬分子,陈新甲一句话就对付了:“全抓了,送刑部大牢!”
只抓了五六个,其他人惊的一哄而散,不过仍不死心,其中一部分人又跑到成国公朱纯臣和定国公徐允祯府门前大哭,但两位国公被皇上“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他们哭的再响,也没有人出来搭理他们。
兵部门前的动静,惊动了顺天府,也惊动了巡城御史,顺天府不敢管,巡城御史原本摩拳擦掌,以为又有人可以弹劾了,但仔细一打听发现是京营、是太子的事后,顿时就蔫了。
昨天,太子爷手下的锦衣卫查抄右掖营徐卫良的家,有一位不长眼的巡城御史去阻止,结果被打的鼻青脸肿,今天几名御史联名弹劾了锦衣卫南堂指挥李若链斔淙欢不了太子,但动动李若链总是可以的吧?
但皇上留中不发,仿佛无事一样。
如果是过去,御史们一定是群情激奋,连续不断的上本弹劾,如飞蛾扑火一般,非逼得皇帝将李若链罢职,或者他们本人被罢官,否则不死不休。
但今日早朝,太子爷废辽饷、开厘金、革盐政、追逮赋,四项惊天动地的国策震慑住了他们,太子爷不是他们想象中“残暴少年”,其冷静果断,对天下情弊洞若观火的睿智,让他们有种望而生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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